《伤逝》——虚空的自由 《伤逝》——虚空的自由

《伤逝》——虚空的自由

  • 期刊名字:理论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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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论文作者:田丰
  • 作者单位:北京大学哲学系
  • 更新时间:2020-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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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简介

文史天地理论月刊2013年第02期《伤逝》—虚空的自由田丰北京大学哲学系,北京10087)摘要:《伤逝》是对中国现代启蒙运动深刻的理解与批判。当时的中国启蒙界理解的自由是无历史、无世界的单子主体的虚无——自由意志。在通达单子化的启蒙道路上,爱情是重要的摧毁传统礼俗世界的动力但也是将被拋弃的中介环节。现代中国启蒙是观念性的启蒙,并非使人独立健全地运用理性,反倒使得生活意义枯竭,涓生和子君的悲剧即是其典型。这种启蒙的本质是虚无主义,最终将人投入虚空,成为“世界”的“过客”。关键词:启蒙;自由;虚无主义;世界;过客中图分类号:21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054(2013)02-0077-07自由是新文化运动中出现频率最高的核心词之后的女子与旧家庭抗争并勇敢反叛出走,追寻自由与爱情当时的中国新青年们(也包括许多启蒙学者)对西方的自却最终毁灭的悲剧。那么我们要问的是,涓生是一个启蒙由概念及其传统缺乏基本的理解,却又以其惊人的敏感者么?子君在何等意义上被启蒙?他们追寻的自由为何义?迅速地吸收了一种最单薄的现代式自由观:无历史、无世他们之间的爱情又是怎样的性质?界的单子主体的虚无—自由意志。鲁迅身为新文化运小说的开篇定下了一个基调—悔恨和悲哀:“如果动主力,也曾为青年反抗旧传统争取现代自由而运笔为我能够我要写下我的悔恨和悲哀,为子君,为自己。”涓枪。而众所周知的是,鲁迅也是对五四启蒙最先做出深刻生何以至悔恨呢?是子君因着自身的软弱不能够担当启反思的人,他并不像当时大多数新青年与启蒙学者,将全蒙,因此涓生悔恨叫醒铁屋子中的人么?从后文看来并非副希望和热情不遗余力地投入到启蒙运动,而是对于传如此,涓生的悔恨很大程度上在于爱情的真话和谎言、自统的批判始终持守着内敛的犹疑与挣扎。也即是说,鲁迅由和重负之间的抉择。启蒙的问题在《伤逝》中和爱情、自除了短暂时期,始终徘回彷徨于夹缝之中,他从来未曾让由交织一起,构成了纠结复杂的同盟关系,这种关系也是某种独断论式的思想彻底的主宰自己,总是处于不断地中国现代启蒙母题的基本结构。本文也将围绕这种基本怀疑批判之中,让自己游走于两界之间。《影的告别》最能结构的诠释而展开。够表征鲁迅的这种精神气质:新青年作为启蒙者大多是无畏的,他们内心的真理“有我所不乐意的在天堂里,我不愿去;有我所不乐是如此充盈澎湃,所以总是怀抱激情去拯救点醒昏溺世意的在地狱里,我不愿去;有我所不乐意的在你们将来的人。而涓生的形象既非《沉沦》式的前启蒙迷惘者亦非巴黄金世界里,我不愿去。……呜乎呜乎,我不愿意,我不如金式的坚定行动者而是某种程度上两者的结合:浸润着彷徨于无地。我不过一个影,要别你而沉没在黑暗里了。然虚无感的行动者。而黑暗又会吞并我,然而光明又会使我消失。田会馆里的被遣忘在偏僻里的破屋是这样地寂静和需要注意的是,鲁迅的怀疑与批判既非顾劼刚胡适空虚。时光过得真快,我爱子君,仗着她逃出这寂静和空之类实证主义式的怀疑,也非康德式的纯粹理性对根基虛,已经满一年了。的检阅与批判,而是浸润着现代性对自身的克服努力,对涓生感受到了启蒙本身的虚空,却又不能直面之,而虚无的洞察与挣扎。总之,在当时的中国,传统、近代启蒙是借助于向别人启蒙从而给自己增加信心和希望,原本与现代性交织一起的复杂性在鲁迅身上体现出巨大的张拯救者身份的启蒙者却成了被拯救者,被启蒙者反而成了力。本文不拟在整个近代视野下处理这些问题而试图通寄托着莫名希望的新生的契机,涓生便是如此“在吉兆胡过鲁迅的《伤逝》为切入点,去重新理解与反思自由、爱情、同创立了满怀希望的小小的家庭。启蒙三者在中国现代性进程中的关系。启蒙何以竟是虚无的呢?“对于大多数近代思想家《伤逝》表面上来看是一个新文学的基本母题:启蒙尤其是启蒙思想家来说,理性是将人从一切束缚中解放作者简介:田丰(1977-),男,河南信阳人,北京大学哲学系博士生。文史天地理论月刊2013年第02期出来的工具和保证。有了理性与科学,人就不再服从任何的身份不可能悬于虚空之中,必然是通过其在“世界”中超人的权威。但人毕竟不是上帝,他无法像上帝那样认识的意义关联而决定的,一个无“世界”的人必然也是无“名”终极实在和至善这就是说理性不能有终极目的的知识,的,我不知道我本来叫什么。”或者说,“名”对于过客而言它无法从整体上说明人类活动的意义。这是现代虚无主不再是其“言、事仪刑”的尺度,不仅无需去“正”,甚乃成义的根源。……康德理性批判的目的,恰恰是要恢复理性可以任意更换的无意义外壳:的目的,或者说,用目的论给理性奠基。“不论康德的尝我一路走,有时人们也随便称呼我,各式各样地,我试是否成功,显然的是,康德的思想构成为推动现代社会也记不清楚了,况且相同的称呼也没有听到过第二回。建构的重要动力:一方面,目的论最终蜕变为历史进步观,“名”的消失和传统礼俗共同体的崩溃是共生的关为人类无节制地运用理性提供合法性依据;另一方面,先系,一个无需“正名”的共同体只能由无关联的单子个体构验普遍理性的预设标示出主体的“无世界性”,理性单子建,对这个单子个体而言,再无任何先天尺度能够对其构个体成为现代社会的基本结构单元。而大多数中国近代成规范,“我”只是“我自己的”,这个“我”只能是一个虚空新青年理解的启蒙根基是前现代哲学乃至前批判哲学意的自由意志。正如汪晖先生所言,“涓生的·新生实际上仍义上的普遍理性,也即是说,对理性的合目的性缺乏反思,然是明知前路是坟而偏要走'的过客’精神,是劳而无功流于观念性的接受;对自由的理解缺乏现代性批判,流于却持续不懈的西西弗的人间体现”,《伤逝》描述的便是绝对单子个体的“无世界性一个传统礼俗世界的叛逆者③如何经由启蒙与爱情的幻灭由“新人”蜕变成为“过客”。在这场现代性运动中,启蒙、爱情与世界的辩证法摧毁了自身,却又是自身的完成,现代社会由此小说开始与结束的地方是会馆。会馆是这样的一种获得其得以构建的根基:“无世界”的单子个体所在:寓住于其中的人虽然离乡背井,但依旧保持传统礼在这场现代性得以完成自身的运动中,青年是主要俗共同体的重要关系—同乡,他们在异乡依凭这种关的变革人群,“自由”是最富于魅力的口号,“爱情”则是“自联而获得寓所。在小说中,会馆作为宗法乡土的重要象征,由”最天然的同盟与动力。对涓生这样的新青年而言,一方面是其羸得现实生活基中国传统五伦中虽有夫妇却无爱情,这是为大多数础的重要资源,另一方面却又是其渴望逃出的牢笼。传近代进步青年所愤愤的,在他们看来,人类如此美好高贵统礼俗给予人的庇护已经丧失了精神意义,只剩下僵硬的感情被漠视与迫害(灭人欲)是旧社会吃人的典型例证冰冷的框架给顺从者提供口腹之足。其实在城市会馆中他们要冲破旧家庭束缚所最容易依仗的武器也是爱情。的传统力量相比起“故乡”而言已经是相当稀薄,而便是如鲁迅作为一个深昧虚空的启蒙者,其眼中的爱情绝非仅此稀薄的乡土传统,也是涓生想要逃离斩断的,不惟如此,仅是闪耀光芒的自由号角,同时也是自由意志之虚空的涓生在和子君同居之后,还要和所剩无几的朋友绝交,将彻底证明自己和子君悬浮于彻底的虚空之中。如此,方能通达其追传统社会之伦常中并无单子个体的位置,每个人都求的自由,这种自由通过子君之口获得了典型而纯粹的是由其身处的礼俗意义整体所规定的,没有这个先在的表达:“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利!”这意义整体,也就无所谓个体的意义。无父何调子?无夫何种自由的觉悟曾让涓生为之狂喜,表面上看来,是涓生通谓妻?爱情则不然,近代以降,对爱情的礼赞中最鲜明的一过启蒙教育使得子君获得如此觉悟值得回味的是,这种个德目便是其无视任何传统礼俗价值。无论贵贱贫富,伦觉悟却是涓生自己力所难及的,他必须借助于子君方能常礼法,家仇国恨……在爱情面前皆谈笑间灰飞烟灭挣脱会馆与朋友进入彻底的单子式自由。启蒙者与被启且能激起人们无上之赞誉。爱情不仅使得价值坍塌,也具蒙者的这种复杂关系后文将会讨论,这里要强调的是,这有绝对排他性与摧毁意义性,文中对涓生倾听脚步的描种单子式自由是现代社会构建的根基,却也是前现代社写鲜明地体现了这一点:会的人们所陌生的,现代性的启蒙者必须有足够的勇气“子君不在我这破屋里时,我什么也看不见。在百无与意志让自己进入这个陌生的领域,让自己蜕变为彻底聊赖中,顺手抓过一本书来,科学也好,文学也好,横竖什的陌生者—过客。过客没有历史,没有作为礼俗共同体么都一样;看下去,看下去,忽而自己觉得,巳经翻了十多意义的“世界”,“从我还能记得的时候起,我就只一个人。”页了,但是毫不记得书上所说的事。只是耳朵却分外地灵,①本文所使用的“世界”一词,乃是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意义上的,指此在被拋且生存于其中的意藴关联整体。②小说中,会馆至少具有交际、人脉、经济支撑、工作介绍等现实功能。③礼法制度对于一个传统共同体而言,总是会有丧失内在精神,堕落为僵化体制的危险,所谓“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前现代的“叛逆者”批判僵化体制的时候,也总是会强调“道”或“性”超非历史性,也即是人的“无世界性",譬如先秦道家、魏晋玄学,但一般而言,他们的批判对于共同体是具有积极性的,他们寻求的是重建共同体的本真性,而非像现代启蒙者那样彻底摧毁整个传统礼俗共同体为旨归。文史天地理论月刊2013年第02期仿佛听到大门外一切往来的履声,从中便有子君的,而且性的绽开,而是不断地强化作为虚无意志的自身。意志感彙彙地逐渐临近,但是,往往又逐渐渺茫,终于消失受到了旧价值的僵死与虚无,于是要重估、摧毁或放弃在别的步声的杂沓中了。我憎恶那不像子君鞋声的穿布切旧价值,斩断传统出走,让自我观念膨胀并试图消解世底鞋的长班的儿子,我憎恶那太像子君鞋声的常常穿着界,跳出生活,成为一个绝对自由的虚幻主体。这个虚幻主新皮鞋的邻院的搽雪花膏的小东西!”1体是由自由意志依凭某些中介设计并幻化出的,这个中也即是说,现代意义上的“纯粹爱情”降临之时,作为介在启蒙模式中是浪漫式的理想形象(如雪莱)或理想观意义关联整体的“世界”坍塌,这就决定了,在一般人类天念(如自由),在爱情模式中便是爱人。涓生与子君的关系然感情中,爱情是最适宜绝对单子之间建立意义关联的是启蒙与爱情的合一,在这种模式中,理想形象、观念和爱感情人相互激发出更大的动力,也造成更大的遮蔽。不可否认,爱情对礼俗世界的摧毁力量自有其光芒涓生对子君的启蒙与拯救是要让其主体意识觉醒动人的一面,这也是自古以来人们赞誉爱情的原因之成为和自己一样的独立个体,同时他又希望子君的独立但前现代世界的人们—无论东方西方—很清楚的知意识觉醒之后能够将自己救出,“我爱子君,仗着她逃出这道这种摧毁力只是暂时的,人的在世生存决定着他不可寂静和空虚”。涓生没有看到这种独立个体意识恰恰是空能长久漂浮于斩断一切礼俗关联的虚空之中,故尔,那些虚的根本来源。爱情和理想形象会在爱人身上幻化出耀燃烧出最璀璨光芒的爱人们往往在摧毁“世界”的同时烧眼光芒,爱欲因此将其视为代表真善美的终极目的,并因尽自我,以死亡来换取爱情的永恒。否则,爱人们终将回归此认为对对方的爱能够使得自己变得更加坚强、有力、美礼俗“世界”,不管是以传统婚姻的方式和解还是变相的和好:在子君来说,涓生和雪莱是一体的,代表着爱、自由与解:譬如卓文君式的私奔—异地“新世界”的构建。另一理想;于涓生而言,子君代表着中国女性“辉煌的曙色”、方面,前现代世界并不以为爱情是一种特立卓越的人类透彻”、“坚强”。但这种幻化的光芒没有坚实的大地,注定情感,正如在《会饮》中描述的,一般而言,爱情是从属于一会被虚空的意志吞噬,如同流星转瞬燃烧殆尽,意志再次种更本质性的欲求—爱欲(eros),是个体人类作为残缺退回到“我自己”,这就构成了虚无的蔓延。涓生感到了这的存在对更高更完善存在的渴慕所谓“贤贤易色”是也,个过程的虚无,虽然并非在反思意义上,而是诗人式的敏它的最终目的是对残缺自我的真理性完善,也即是在存感,他预感到自己不是那俊美的雪莱,而是溺水的雪莱。溺在秩序阶梯中的上升。而在现代社会中,爱欲和存在秩序水者在虚空中挣扎,以为只要抓住某个人便可以得救,而也即礼俗共同体之至善的连接断绝了,在“过客"组成的社最终必将他人一同拉进水底:“她脸色陡然变成灰黄,死了会中,也即是极端唯名论的世界图式中,个体的意义不再似的;瞬间便又苏生,眼里也发了稚气的闪闪的光泽。这眼是由整个存在秩序规定,而是相反,每个个体都具有其绝光射向四处,正如孩子在饥渴中寻求着慈爱的母亲,但只对独特性哪怕是残缺的存在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并不在空中寻求恐怖地回避着我的眼。叩此一段正是爱情幻会因其残缺而在存在秩序中处于较低的阶梯。这样一来,灭后虚空的溺水者的写照。这种虚空蔓延的最终结局便爱欲便转型为单子个体们凭籍以冲破虚空的寄托,通过是彻底单子个体的现代契约社会。就此而言,五四启蒙者相互的意欲虚空的意志获得暂时的方向。但我们不可忘追求现代化的道路是成功的,但同时也会带来人更进一记的是,存在秩序的取消决定了这个虚空中的自由意志步向着虚无的沉沦,因此也是最彻底的失败没有任何外在目的,它的一切行动与诉求都是在不断地通过吞噬身边的事物而回到自身,这种吞噬毁掉的是事二、生活与观念物的意义关联,这就注定了以爱情来消解虚空的尝试必文中数次提到子君眼中“稚气”的光泽,这种“稚气”将失败,每个相互意欲的“我”最终还将回到“我自己”。而或“孩子似地”描述贯穿始终。相较于涓生,子君的人事阅且在这种回归过程中自我意志必将在不断地吞噬中膨历显然是极为单薄的,书中她的形象很接近于一个孩子。胀,强化自己的残缺个性,而不复有通达更完善存在的可这个孩子尚未有真正的生活经验,便在被启蒙中不自觉能地完成了对自我以及爱情的观念化理解,自然,这种观念也即是说,有两种精神向自身的回归,一种是传统的化理解的根源来自涓生成己成物”:人不是孤零的个体,而是作为意义关系而存这里所说的观念指的是抽空了生活世界丰富性的抽在,自我的上升意味着让更加广阔的世界与自身休戚相象概念,或者说是切断了与生命关联从而被现成化的概关,“仁者浑然与万物同体”,人的自我完善因此也便是世念。启蒙思想本身即包含将世界观念化的种子,这一点从界的完善,这是“修齐治平止于至善”的道路。第二种是单黑格尔及其后的康德批判可以清晰看到,但本文不拟深子意志吞噬世界从而向自身的回归,它的目的并非丰富探讨这个问题本身,只是想指出,五四时期的大多数新①自然,爱情并不意味着和“世界”绝对不能兼容,只是在“五四”以来的现代眼光看来愈是“纯粹”的爱情,愈是具有摧毁“世界”的力量,也愈是值得赞美。文史天地理论月刊2013年第02期青年乃至知识分子尚且没有达到康德意义上的启蒙眼光,一不小心,便使我的全身有些瑟缩,只得即割提起我独立健全地运用自己的理性去冲破独断论的迷梦,而是的骄傲和反抗来支持。她却是大无畏的,对于这些全不关不断地试图从西方找到某个理论作为十全大补的药方。心,只是镇静地缓缓前行,坦然如入无人之境。这些启蒙者尚且未学会运用理性完成自我教化—就启实际上,只有纯粹观念的灌输才会使得信徒比布道蒙而言意味着运用自己理性深入西方传统去理解与反思者更加透澈、坚强因为信徒接受的只是纯粹观念,而无反启蒙本身走过的精神演化道路—逸论对大众完成启思理性。蒙。因此,近代大多数启蒙者所做的只是试图为某个自己而同时,涓生反倒从其启蒙对象身上获得力量,不惟追随的西方理论争夺到合法性权威性,并将其灌输于民涓生如此,一切浪漫式的布道者皆为如此,他们的力量和众,他们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也是一个拙劣的模仿者。信心并非来自内心真理的强大,而是与受众的数量或激涓生是观念化生活的典型,观念化生活意味着始终情程度相关联呼应。他们并非“对立于广漠的旷野之上”的难以进入真实丰富的生活意义世界,而是不断地模仿观沉默战士,反倒是更加接近于死刑犯与看客的表演互念或者其他观念化的生活形态。涓生表白的过程是慌张动—“做戏的虚无党”。只是涓生敏感地洞察了自身的中对电影的拙劣模仿,这种拙劣模仿不是他独特的发明,虚无与软弱,而大多数启蒙者并不明了自己所布道的虚也不仅仅是情急下的失态,而是中国近代式启蒙的必然空,他们自认为是革命的夏瑜,实际上只是临刑的阿Q在后果。启蒙解放带来的大众不再是由礼法规定的秩序整与民众的互动中达到狂欢,这种狂欢可以是文革式的集体,而是脱离了礼法引导却又不能独立运用价值理性去体性迷狂,也可以是后文革时代的全民娱乐。审视生活的平均化“常人”。我们前面分析过“爱情”对“世我们再把视线转向子君。小说从头至尾,贯穿了涓生界”的摧毁作用,但是摧毁了传统意义关联的“世界”的主的反思与虚空感,却未有对子君些细的反思描写,子君自体并未像他自认为那样获得自由独立,人只要在生活就始至终都是“孩子似的”。而我们不要忘记,启蒙原本的理不可能彻底脱离“世界”,对“世界”的摧毁实际上导致的是想是使得所有人能够真正成人,从幼稚的状态中摆脱出“世界”的片面化狭隘化。丰富性的丧失会导致那些从传统来这样,涓生对子君的失望似乎是顺理成章之事,他以为中“独立”出来的个体,实际上无法保持自己的“独立”,而子君的识见却似乎只是浅薄起来”,而未尝看到,所谓的是成为时尚文化的俘虏——即便在爱情告白这个看起来“浅薄”是一贯的,只是之前涓生并没有看到罢了。观念以最富于“个性”的时刻。涓生不是一个单纯的启蒙者他时为生活“浅薄”,生活指责观念“冷酷”(阿随与油鸡的处刻具有的反思意识鲜明地看到自己在爱情告白的时刻不理),这种争执并非相互持守的真正争执,而是单向度的批仅未有真挚感情的进发,反而做了虚伪的模仿,并为此愧判,它昭示着二者的分裂。子君对涓生理论的接受度,从最恧不安,只是他没有看清这种“虚伪”并非是道德错误,其开始的“稚气好奇”,到发表独立宣言,到“领会地点点头”,本质来自观念化的生存方式。自始至终,涓生和子君的爱领会似的点头”,“浅薄起来子君其实是始终未变与不爱都是在观念化的生活中完成的。涓生纠结于矛盾的,变化的只是在启蒙者眼中,被启蒙大众的生活与观念当识破这种观念性爱情的“虚伪”性之后,是肩负起虚空,之分裂,在不同时期的呈现罢了。选择“永久奉献她我的说谎”;还是卸下重担,因着“人是不在子君身上生活与观念的分裂尤为彻底,她无法将该虚伪的”,而让子君“负着虚空的重担,在严威和冷眼中两个世界结合,甚至未尝意识到两个世界的分裂,她只是走着所谓人生的路”。然而不管他如何选择,不管是否有子在两个世界中往返穿梭。君“捶着”他的衣角,一种更加彻底的虚空已经将他牢牢攥相较涓生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子君对模仿式表白的念住念不忘,要一遍遍地重温情境。这种对“虚伪”的视而不见观念化的生活如此,那么观念化的启蒙又为何样呢?乃至热爱使得涓生感到尴尬,“我很怕她看到我那可笑的子君来到涓生所在会馆时的情景可以视为中国式启蒙的电影的一闪但我又知道,她一定要看见,而且也非看不可一个缩影:的。然而她并不觉得可笑。即使我自己以为可笑,甚而至“破屋里便渐渐充满了我的语声,谈家庭专制,谈打于可鄙的,她也毫不以为可笑。”对此,涓生给出的理由破旧习惯,谈男女平等,谈伊李生,谈泰戈尔,谈雪莱……。是“因为她爱我,是这样地热烈,这样地纯真。”这个理由不她总是微笑点头,两眼里弥漫着稚气的好奇的光泽。”l错,但并非全部。子君的经验不足以让她看到这个情境中显然,这里是涓生的独白而不是两人的对话,启蒙者可笑可鄙之处因为她是非反思性的被启蒙者,而且并不和被启蒙者之间并非开放式的交流与诠释,亦非引导式符合真正启蒙的定义,因为她只是被动而抽象地接受那的理解与践履。而是观念的灌输。“总是微笑点头”、“稚些关于自由、平等、独立等观念,还远未达到真正运用自己气”、“好奇”这些词语都明确地标示出了这一点。还需注意理性与经验做出的健康判断,也即是说,子君所理解的独的是,涓生以为子君的彻底思想比他“还透澈,坚强得多”,立自我乃至于世界图式都是抽象化观念化的,就好像古这种彻底的观念甚至贯彻到子君的行动之中代闺中女子对爱情的理解皆来自才子佳人小说。子君没“我觉得在路上时时遇到探索,讥笑,猥亵和轻蔑的有自己的真实生活,所以只能不断地在精神中去打磨回文史天地理论月刊2013年第02期味爱情。所以她也看不出我的可笑之处,热烈纯真地爱我。的种种事物都无法敞开其丰富性,而只能作为意志加强也是因此,子君世界的坍塌比涓生要彻底得多,她也更加主体性的中介而被利用与遗弃。遗弃者必将被遗弃对于无视世人的眼光。但自我和世界不可能来自纯粹观念构追求彻底自由的意志而言,之前凭籍用以通往自由的中造,而是基于人的在世生存本身,失去生活世界的虚无意介都终将失去意义。所以,涓生子君恋爱之初涓生对子君志最终必将在虚空中耗尽,相较而言耗尽前的死亡也许“谈家庭专制谈打破旧习惯谈男女平等谈伊孛生谈泰是更好的结局。戈尔,谈雪莱”,而这些书搬到新家之后却“迁移以来未曾子君因着涓生的启蒙,在短时期内被理想观念鼓舞,翻阅过,每本的头上都满漫着灰尘了”,这些中介意义的要离开生活进入纯粹的理想生存(其实是观念化生存)在沦陷在两人的最后一次谈话中分外清晰,往事、文艺、《诺他们出走同居建立起小小的希望之家后,必须重新面对拉》、果决,都丧失了曾经的中介功能,“消失在虚空中了”。并进入那曾经被抛弃的生活世界。观念必须和生活重新和解,而非非此即彼。所谓和解指的是观念不再仅仅是头当涓生丢掉工作之时,他抓住的稻草是什么呢?《自顶指引航向的星空,它必须能够回到活生生的现象本身,由之友》这实在是一个彻底的反讽,对自由的追寻使他们并且能够在运动中生成而非抽干意义的丰富性;同时,生走上这条虚空之路,深昧虚空时依旧将自由作为希望源活也不仅仅是柴米油盐,而是不离于日用伦常的道之开泉,自然,这个虚空的自由最终只能让他们的两人世界土显。子君受到观念的传染,却没有使二者和解的力量。崩瓦解。因为这种虚空的自由本即是现代意志的最终旨方面,子君需要操持家务,观念构造在真实的生活苦痛中归新生、爱情理想都是这条道路上必将被消解的中介。很快便丧失了意义,于是自由、平等女权这些抽象符号不涓生看到了这一点虽然并未理解。他和子君断绝关系之可能再支撑她的生命;另一方面,女性的本能也使得她很时尚在以自由为借口快重归生活世界。于是,在消生看来,子君不再关心理想新的路的开辟,新的生活的再造,为的是免得一同方面沉溺于家务,另一方面又因此而烦恼她所能抓住灭亡。……况且你已经可以无须顾虑,勇往直前了。你要的稻草只剩下爱,对涓生的,油鸡们的,阿随的。涓生意识我老实说;是的,人是不该虚伪的。我老实说罢:因为,因为到幸福会凝固,意识到他们这个时候丧失了生活只能咀我已经不爱你了!但这于你倒好得多因为你更可以毫无嚼过去。他以为“爱情必须时时更新生长,创造。”这话本挂念地做事”身不错,问题在于失去了生活世界的土壤,爱情从何处获子君既已“觉醒”启蒙之主要目的便已完成,爱情的得生长的力量呢?摧毁力不能在向传统的回归中和解,又未有新的契约式涓生后来在图书馆神游企慕的对象都是行动者,而社会去依凭,终必在无所附丽中耗散于虚空,所以涓生的且是超越价值判断的行动者,典型的意志象征。然后以子借口不能视为他的虚伪道德,这是他的迷茫,也是爱情帮君作为巨大反差对比,他以为子君丧失了勇气而其实子助启蒙完成之后的迷茫。旧的世界被摧毁单子之间的契君至少成为过短暂的行动者,虽然是非自觉的。涓生反倒约失去了传统礼俗或神圣者的允诺,权利和价值都只能始终没有进入过真正的实践行动,一直是观念性的模仿被意志的感性爱欲所规定与构建,构建者同时也可以是与幻想。涓生以为生活像笼子一样束缚麻痹了他的翅膀,毁灭者所以对于现代婚姻关系而言,不爱了”便是最高却没有理解只是希望追求观念的新生是不可能的。对于法官的判决依据,再无须任何其他证人证词出庭。只需要渴望新生的涓生来说,作为观念的暂时性痛苦譬如涓生的这一句口头判决,两人之间的一切意义都可以被失业——会让他感到有重新振作的契机,因为痛苦胜于消解。而在鲁迅的另一篇小说《离婚》中,我们可以看到,在虚空。子君则不然,她实际上并不理解自由,也不理解虚传统礼俗中,离婚并不是夫妻两个人的私事,他人无权干空,她只是因着爱情短暂地拥抱观念性自由很快就重新涉而是两个家族乃至七大人的事情如果说在《离婚》里,回到生活中挣扎。故尔,重归生活世界的子君已经脱离了爱姑的幸福被家族与七大人联合的威压所牺牲,那么在爱情带来的狂狷,不再是阔步独行了,房东太太的奚落都《伤逝》里,子君的牺牲要容易的多,仅仅需要轻飘的一句让她难以接受。话:“我已经不爱你了!”更何况涓生和子君之间没有契约,分裂者在一方受到挫折或满足之时,会本能地逃向他们也没有建立法律上的婚姻关系,他们只是“同居”。对另一方,却不理解这种非此即彼的彷徨只能让两端的虚于彻底的反叛者、“西西弗”式的生存者而言,契约、法律上空皆清晰呈现,让自己愈发无家可归。经历了沉沦于生活的婚姻这些资产阶级制度和传统礼法一样,都是对个体的麻木冷漠,子君重新又开始要求涓生的爱情证明,这时的压抑与束缚。事实上,文中有数处细节暗示出涓生和子更多地其实是想要在虚空中去抓住写什么东西。涓生这君并非因着旧家庭束缚反对不能结婚,方要离家出走同时也看到了子君所谓的思想和言论都只是空虚的模仿,居,他们是纯粹的观念性反叛为反叛而反叛。由此我却没有出路,是只能在虚空中坠着涓生的衣角,并最终滑们也可以理解中国的启蒙道路何以不断地走向愈发“革脱、毁灭。命性”的道路,并最终导致对自由的彻底观念化理解与对对启蒙以及生活的观念化理解同时意味着生活世界生活世界本身的彻底观念化改造—共产主义81文史天地理论月刊2013年第02期前面分析过,爱情具有摧毁世界意义关联的力量,爱情登、西西弗的“神话”场时,世界坍塌,而人必须在世生存,所以,当世界逐渐重,涓生是痛苦地意识到自己生活之苍白虚空而又不得新建构爱情必须与礼俗伦常和解。这也就意味着坟墓是不如此的人,他渴望让自己的意志进入真实的生活世界,爱情保持其超越性与永恒性的不二法门,死神总是爱情渴望真实的生活,但旧的意义已经崩溃新的世界只能在剧最好的“机械降神”。涓生前两次希望是他尚没有和子君两个悬空的主体之间打转分离,他的这两次希望更多地是出自摆脱累赘的目的,所涓生最终看出了子君生命的空虚:以他“立刻自责忏悔了”第三次希望是在子君离开之后她所磨练的思想和豁达无畏的言论,到底也还是一这次却没有在希望之后自责与忏悔,因为他知道子君的个空虚,而对于这空虚却并未自觉。她早已什么书也不看,生命、爱情都已经虚空,再无希望,这时的死未尝不是解已不知道人的生活的第一着是求生(这里的求生显然并脱。失去了世界的个体行动可能绽放刹那,却不可能描画非求生存下来的意思,而是追求真实的生活),向着这求生出生命恒常的上升轨迹。失去彼此的子君和涓生绝不可的道路,是必须携手同行或奋身孤往的了,倘使只知道捷能得到其向往的轻如行云漂浮空际”的自由生命,子君着一个人的衣角,那便是虽战士也难于战斗,只得一同灭将如同《浮士德》中的欧福良一般坠毁,而涓生必将沉落回亡。”更加虚空的静寂。涓生预感到最终必将耗尽,却未尝看到这虚空的源子君刚刚离开时,涓生以曾经向往投入的热烈行动泉是他自身。他作为一个疲惫于虚空的启蒙者想要脱离来安慰自己沉溺的困境,便将爱欲的意志传染于子君,希冀着子君鲜我的心也沉静下来,觉得在沉重的迫压中,渐渐隐活的新生命能够将其拉出虚空他成功了,却只是暂时的,约地现出脱走的路径;深山大泽,洋场,电灯下的盛筵;壕虚无的传染病绝不可能通过拉更多人下水而得救。于是沟,最黑最黑的深夜,利刃的一击,毫无声响的脚涓生逃离了新家,来到通俗图书馆,如果说涓生和子君的出走同居是对传统礼俗的反叛,那么涓生逃离新家这第但他所做的却是“比先前已经不大出门,只坐卧在广次出走是为了什么呢?照涓生看来第二次出走可以通大的空虚里,一任这死的寂静侵蚀着我的灵魂,涓生最达轻飘无根的奋斗者之意志战场终理解了彻底独立的现代个体道路之虚空,但这条路是我看见怒涛中的渔夫,战壕中的兵士,摩托车中的不归之路。传统礼俗是他所不能回归的,新世界的虚伪是贵人,洋场上的投机家,深山密林中的豪杰,讲台上的教他所不能忍受的,于是,涓生最终决定走上新的生路是“用授,昏夜的运动者和深夜的偷儿……”遗忘和说谎做我的前导……”,《孤独者》中那个狂狷厌涓生想象中的这些奋斗者皆处于他们生命最绽放光世的魏连殳也许便是涓生未来的缩影彩的刹那,这种光彩是悬搁了价值判断的奋斗本身之光彩,世界是否还有意义并非重要,人当下的决断与行动才四、结语是真正的生存,一言以蔽之,这些形象都不过是西西弗式涓生与子君并非没有可能构建起新的世界,还是在的神话。《伤逝》中那句广为引用的名言,“人必生活着,爱《彷徨》里,鲁迅给出了一个非常反讽式的回答:《幸福的家才有所附丽”,这里的“生活”绝非决定上层建筑的经济庭》。这篇小说里的一家几乎可以视为涓生子君的另一个基础,而是涓生对非观念式的本真生活的渴望在此,他将幸福版结局,自然,小说里的主人公并不以为自己是幸福本真生活理解为萨特式存在主义者的生活的,他投稿的对象不再是《自由之友》,而是《幸福月报社》涓生以为子君的拖累是虚空的源泉,是他无法投入而他理想中的幸福之家未尝不可理解为涓生理想的延真正生活的藩篱。但子君是他启蒙出的孩子,他难以无情续,因为他们都是在以观念构造的方式来描画理想的社地遗弃因为遗弃子君就意味着遗弃他自己的启蒙神话。会与人生。这个“幸福的家庭”无法存在于任何具体城市,于是他三次“想到她的死”这里的“想”即是希望我们只能是观念符号的A,主人和主妇之间的平等自由是依靠①涓生的那个世交带来子君的死讯,这暗示着子君和涓生是同乡。子君父亲尚在,却离开家乡来到城里生活甚至求学,这暗示着子君的家庭并非绝对的顽圄,倒是更加接近开明乡绅。子君家庭对涓生的敌意在文中只是通过她的胞叔咯有表示。最重要的是,在出走同居之前,涓生和子君并没有任何争取传统合法性婚姻的努力,出走之后的自由状态下,也没有建立新的契约式婚姻②小说结尾处说“我的离开吉兆胡同,也不单是为了房主人们和他家女工的冷眼,大半就为着这阿随。”阿随在小说中也富于象征意味。子君从阿随身上转移对涓生的眷恋,涓生也对阿随有嫉妒感,而子君死后阿随显然又在涓生心中具有象征子君的意味。阿随仿佛是涓生和子君的合体,一个他们的孩子,被遗弃的孩子。阿随的第二次被遗弃意味着涓生无法承担和面对他的启蒙带来的后果。如果涓生和子君有个真正的孩子,他们也就可能建立起家庭,但那样的结果无非是重新回到曾经被他们反叛的礼俗生活中去。文史天地理论月刊2013年第02期“四十多条条约”构建,更重要的是这个理想模型赖以奠基革命不再需要借助爱情,新一代青年们很快便会将意志的依旧是抽象的单子个人,连所操的语言都是非民族性倾注于更加热烈的革命运动,因着个体性消融于集体意语言。与此同时,主人公的生活却和涓生一般无奈于饮食志而陶醉与狂喜,成千上万的无差别个体之意欲将在革男女的侵扰之中,只是油鸡与阿随变成了白菜与花儿。命中融合一体,被某个强大意志引导而走向一个方向,并我们大致可以说,当中国向着现代社会转型的时候,最终赢得意志的胜利。新文化运动、左联、新文艺路线、文青年们将其社会变革理想寄托于爱情的力量之上,以为革是步步相连的现代性逻辑环节。文革并非是倒退落后凭着爱情可以打破传统礼俗世界从而觉醒真正的自我。的愚昧运动,它为中国彻底转型成为现代契约社会扫清不错,爱情的确有这样破坏力,但毁灭之后呢?如果新式爱了最后的障碍,各种传统价值礼俗都被摧毁殆尽,中国人情无法和伦理习俗和解,那么它愈是纯粹,便愈是会带来经过文革向着无历史无根基的现代个体继续迈进,对文其自身的消亡。新青年们摧毁传统家庭伦常的努力在出革的表层反思导致简单的反动命题—对“个性”的强烈走之后茫然若失,或者如涓生最终回到了会馆,成为传统诉求,无根的“个性化”大众很快成为市场经济“理性人礼俗伦常中的孤独者;或者如子君在虚空中耗尽自我;或同时也是娱乐产业时尚文化的制造者与消费者;启蒙者者如《幸福的家庭》在柴米油盐中努力构建出新的小家庭,与被启蒙者的身份区别也趋于消失,启蒙者从社会的舵只剩意志在虚空中对幸福的观念构造。但无论是哪种结手向导蜕变为服务于公众的专家;至此,百年来国人孜孜局,都可以看作现代自由意志向传统共同体宣战的号角,以求的自由平等社会以最反讽的方式进一步赢获它的基因为转型期的这个思路搭建起了爱情和革命的天然同础盟,新式爱情的革命性彻底拒绝了与传统礼俗和解的可能性,所以,涓生和子君的私奔行动不可能以家族和解的参考文献:方式重新获得传统意义上的名分,那也是他们所不屑的。[1]鲁迅全集(第2册)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当新式爱人在虚空中坠毁之后,彻底意义上的单子个体[2张汝伦德国哲学十论[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4才真正完成。因为爱人双方虽然是个体但在相爱的人眼3]汪晖反抗绝望[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中对方是与众不同的个体,具有不可磨灭的个体差异性。当被虚无磨平的“失恋者”连这最后的差异性也丧失掉时,责任编辑文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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