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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化天然气国际贸易与合作,扩大天然气供给

时间:2020-03-02 来源:网络 浏览:

第二次工业革命已经日薄西山,工业排放的二氧化碳正在威胁世界上所有生物的生存,这些是越发明显的事实。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寻求未来的经济模式,以指引我们进入后碳时代的可持续发展之中。这一目标的实现需要对推动当今社会发生显著变化的技术力量进行全面剖析,而每一个伟大的经济时代都是以新型能源机制的引入为标志。

——杰里米·里夫金

在过去的一个多世纪里,石油成为世界金融、权力及战争的主宰力量。靠着石油的金融属性及大部分时间充足而廉价的特性,石油为人类创造了辉煌的经济发展奇迹;同时,石油的权力属性也因石油霸权和利益的争夺而导致国际局势动荡不安。但是,对石油不加节制的使用和温室气体的大肆排放导致全球的资源供给和环境承载压力日益突出。为了建立一个高效、清洁而稳定的全球能源体系,实现能源多元化及培育新能源贸易机制是推动能源转型乃至新工业革命的重中之重。

天然气是一种绿色、低碳、环保型燃料,其在全球能源平衡中的作用日益凸显。国际能源署(IEA)认为,天然气将成为未来平衡全球能源供给和消费的重要燃料。[1]天然气贸易逐渐步入黄金时代也主要得益于“天时”“地利”“人和”这三大条件。所谓天时,即全球能源结构转型助推清洁能源的发展。能源结构多元化、工业和民众用能清洁化以及天然气定价方式更加多元自主化等因素为天然气发展增加了助力。所谓地利,即国际能源合作和中国“一带一路”倡议加大了区域能源合作机遇,更扩大了天然气基础设施建设。管道天然气和液化天然气建设“双管齐下”,加之美国“页岩气革命”的到来,是促进天然气贸易的必然条件。所谓人和,即民众对生活质量要求的提高以及对清洁能源的不断追求是促进天然气贸易合作的根本。

在天然气国际贸易合作进程中,天然气的可得性、天然气贸易规则的建立和国内外市场中的定价等因素决定了天然气国际贸易合作进程的快慢。强化国际上天然气的贸易合作,扩大天然气供给,需要从根本着手。实现能源转型、解封“亚洲溢价”及建立有效的区域性乃至全球性天然气交易中心是促进天然气贸易的有利抓手,更是推进天然气人民币的核心要素。

一 黄金时代悄然而至

实现能源转型、能源安全及能源再平衡是21世纪世界各国的战略目标,也是推动能源生产、消费和供给革命并建立能源多元供应体系的重要保障。在当前全球一次能源消费中,石油占比约33%,天然气占比24%,核电和新能源占比15%。相比之下,在2016年的一次能源消费中,中国石油、天然气、核电和新能源占比分别为18.3%、6.4%和13.3%。[2]天然气发展的潜力与天然气未来的巨大市场需求在能源转型背景下步入了黄金时代。

(一)能源转型

所谓能源转型,是指能源生产和消费结构发生根本性改变。当前世界已经历两次能源转型,即煤炭取代薪柴推动的蒸汽时代和石油取代煤炭推动的现代工业发展。两次能源转型的共同之处在于去碳化,从低效率和低清洁度的“高碳能源”不断向高效率和高清洁度的“低碳能源”演进。而第三次能源转型随着技术的提高和民众生活水平的提高也在悄然推进。

为了加速能源转型,联合国及世界各国对能源政策及本国能源结构体系进行了相应的调整。2016年4月22日,《巴黎协定》[3]在纽约进行签署。该协定所具有的实际意义在于:首先,积极推动各国向绿色可持续增长方式转型,避免过去几十年严重依赖石化产品的增长模式继续对自然生态系统构成威胁;其次,促进各国减排并加大对能源技术的研发;最后,加大各国能源方面的合作,通过融资、技术转让等方式,推动缔约方共同履行减排责任。《巴黎协定》将从未来的各个层面上进一步向绿色能源、低碳经济和环境质量等领域倾斜。

欧盟加快了对能源转型的调整。自2007年起,欧盟开始将能源和气候变化政策整合在一起。欧盟于2010年、2011年、2014年先后出台了“欧盟2020战略”、“2050能源路线图”和“2030气候与能源政策框架”。2015年,欧盟委员会公布了“能源联盟战略框架”,目的主要在于建立安全且稳定的能源发展路径,同时为欧洲创建一个统一的天然气官方采购机构,希望可以减少欧盟整体的能源对外依存度,保证天然气供应安全和价格稳定。[!--empirenews.page--][4]欧盟以能源安全、可再生能源、能效、内部市场及研发五个领域为支点,计

划在2020年之前实现10%的电网互联,2030年温室气体排放较1990年减少40%。[1]

针对能源转型,美国加大了天然气的生产和供应。美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天然气消费国和生产商,2022年,美国页岩气产量将达到世界额外天然气产量的40%。据估计,2022年,美国天然气产量将达到8900亿立方米,占全球天然气总产量的1/5。就美国天然气国内需求而言,随着工业部门对天然气需求的增长,美国所生产的液化天然气(LNG)将有一半用于出口。IEA预测,到2022年,美国天然气产量将直接挑战澳大利亚和卡塔尔,成为天然气出口的全球领导者。[2]

中国政府部门也积极推进能源转型。2011年和2012年,中国政府相继发布了《国家能源科技“十二五”规划》、《页岩气发展规划(2011~2015年)》、《煤炭工业发展“十二五”规划》和《天然气发展“十二五”规划》等能源规划;党的十八大报告也提出了“推动能源生产和消费革命”[3]的政策方针。2017年7月,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科学技术部等13个部门联合印发了《加快推进天然气利用的意见》,提出,为了加快推进天然气的使用,提高天然气在中国一次能源消费结构中的比重,在深入落实习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精神和牢固树立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和共享发展理念的同时,坚持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加快推进天然气在城镇燃气、工业燃料、燃气发电及交通运输等领域的大规模高效科学利用。争取在2020年,令天然气在一次能源消费结构中的占比达到10%左右,地下储气库形成有效工作气量148亿立方米,而到2030年,天然气占比提高到15%左右,地下储气库形成有效工作气量350亿立方米以上。

(二)不断扩大的天然气贸易市场

天然气国际贸易基本始于20世纪50年代,较石油和煤炭晚得多。直到20世纪70年代,天然气仍停留在区域间贸易,而且加拿大对美国的出口占据天然气国际贸易的主导地位。20世纪70年代后,天然气国际贸易开始逐步由区域化向国际化转变。随着苏联和阿尔及利亚的LNG通向欧洲,天然气贸易的国际化趋势逐渐增强。2010年以前,天然气国际贸易的四个主要区域,即北美、欧洲、独立国家联合体和亚太的天然气贸易占全球天然气管道贸易的93%,占LNG进口贸易的96%。因基础设施建设的局限、天然气可探明储量的限制或缺乏天然气贸易意识等各种原因,非洲几乎没有天然气贸易,而南美等地区也鲜有LNG贸易。但随着美国“页岩气革命”的爆发、技术的不断创新、民众生活水平的提高及环保意识的增强,天然气国际贸易规模开始大幅提升。贸易范围也逐渐由区域间贸易通过连接邻国的管道发展到国际贸易。而从扩大的天然气贸易规模看,其贸易量至少扩大至了原来的3倍,超出LNG贸易量的20%。[4]数据显示,截至2016年,原来几乎没有天然气贸易的非洲等地区的天然气贸易量占比已达11.5%,具有极大的天然气贸易市场扩大潜力。

近年来,全球天然气贸易市场愈加活跃。英国石油公司(BP)的统计数据显示,2016年,全球天然气总贸易量已达1.08万亿立方米,较2015年增长了3.7个百分点,占全球天然气消费总量的30.5%。在天然气贸易总量中,管道天然气贸易量为7375亿立方米,LNG贸易量为3466亿立方米。从天然气国际贸易结构看,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卡塔尔、俄罗斯及印度尼西亚等国家是主要的天然气出口国。其中,美国、俄罗斯、加拿大等国家主要出口管道气,而卡塔尔、澳大利亚及印度尼西亚等国家以出口LNG为主(见表9-1)。从近年来的天然气贸易总量看,随着美国“页岩气革命”的爆发及技术的不断创新,北美地区的天然气供给及出口呈显著上升趋势。随着北美地区天然气价格的明显下降,欧洲、亚太地区天然气进口量增长明显。2016年,欧洲和亚太地区共进口天然气7794亿立方米,占全球天然气贸易总量的71.9%,其中欧洲地区进口同比增长了3.6个百分点,亚太地区进口同比增长了7.2个百分点。值得一提的是,以中国为代表的新兴经济体国家对天然气进口的需求大幅增加,2016年同比增长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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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然气发展角度看,其贸易市场的扩大得益于两个事实,即技术的创新和市场需求的增加。技术创新是解决天然气充分供给的重要前提,主要体现在天然气的勘探技术和运输能力方面。技术创新不仅可以大大提高天然气的勘探开采

能力,更可以保证天然气的供给能力。根据天然气获取的难易程度,天然气可分为常规天然气和非常规天然气。其中,常规天然气可以通过传统技术获得,而非常规天然气需要新技术改善储层渗透率等才能实现经济开采。相较于石油,天然气不被重视或者不能被广泛应用于市场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于各国对未来天然气储量的担忧。美国能源信息署2008年预计分析,美国“能容易获得的”加上“技术上可行的”天然气供应一共可以持续不到6年时间。即便存在“未知但可能的”天然气资源,美国能供应的天然气预估再有11年就能耗尽。[1]但新技术的出现为天然气的供应提供了来源,一直不能有效勘探开采的页岩气融合新技术或许可以维持美国天然气一个世纪的供应。

技术创新还体现在管道建设上。以中俄天然气管道铺设合作为例。自2010年至今,中俄就天然气管线铺设项目建设的合作较为顺利。2014年初,俄罗斯联邦能源部公布了《2035年前俄罗斯能源战略草案》,该草案提出要向亚洲市场尤其是中国市场以最快的速度输出天然气。2014年,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Gazprom)与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CNPC)签署了为期30年的《中俄东线供气购销合同》,通过铺设中俄东线天然气管道俄罗斯境内段“西伯利亚力量”管道,每年向中国交付380亿立方米天然气。同年11月,中俄签署“阿尔泰”天然气管道(西线)供气备忘录和框架协议,计划未来30年每年向中国提供300亿立方米天然气。如果项目进展顺利,俄罗斯将于2019年12月正式通过“西伯利亚力量”东线管道向中国供应天然气。

 

天然气贸易市场得以扩容的另一个重要事实在于市场需求的增加和消费的增长。2016年,全球天然气消费整体增长630亿立方米,增长率达1.5%。其中,欧盟消费增长300亿立方米,增长率近7.1%,达到了2010年以来最快的消费增长速度。同时,从天然气生产角度看,北美和澳大利亚的天然气生产都表现出强劲增长。毋庸置疑,天然气生产和消费的扩张从来都离不开贸易。2016年,天然气全球贸易增长了约4.8个百分点,而LNG的进出口增长了6.5个百分点。BP的调查数据显示,全球对天然气的需求正呈不断上涨的趋势(见图9-1和表9-1)。2010年至2016年,全球市场对天然气的需求增长了31%,分别高出石油和煤炭4个百分点和21个百分点。而自2010年起,全球在能源转型的有效措施下降低了对高碳能源的消耗,而对低碳、清洁的天然气及可再生能源的需求占据了全部增长需求的2/3。

二 天然气是否与众不同?

随着新一轮科技革命的爆发和新工业革命时代的到来,世界对低碳能源的需求愈加明显。第一次工业革命使煤炭取代了薪柴,第二次工业革命的爆发令石油取代了煤炭,而在第三次工业革命爆发之际,低碳、清洁的天然气是否能够取代石油成为21世纪的主导能源?从能源演进轨迹看,石油之于煤炭犹如煤炭之于薪柴,是低碳、效率、效益和利益等综合作用的结果。随着技术的提高和以页岩气为代表的非常规天然气能源的快速发展,天然气的开采成本和交易成本都呈不断下降的趋势,单从经济学角度看,天然气有望成为未来全球第一大能源。对于天然气未来的发展空间,一些业内人士表示,美国“页岩气革命”将全球能源结构带入了调整进程。全球天然气供应持续增加,特别是澳大利亚及北美天然气的出口能力逐渐增强,很大程度上刺激了全球天然气贸易的发展,也促使全球逐步形成统一的天然气交易市场。天然气贸易增强和价格下调的同时,对全球能源大宗商品价格也将起到平抑作用。

天然气的不断普及,首先冲击的是煤炭,作为低碳、清洁能源,可以肯定的是天然气对煤炭所产生的明显替代作用。截至目前,虽然煤炭在世界贸易中仍占比近30%,但未来10年美国甚至全球会有近1/3的煤炭被天然气取代。其次冲击的是石油。随着美国、澳大利亚等国家天然气供给的大幅增加,天然气价格的下降加上能源低碳转型直接抑制了石油贸易的增长。BP的统计数据显示,进入21世纪以来,全球对石油的消费比重下降了近5个百分点,而天然气消费却呈不断上升的趋势。IEA报告预计,到2030年,天然气占全球一次能源的比重将从23.8%提高到28%,其应用普及率甚至可能超过石油,成为全球第一大贸易能源。同时,LNG贸易量将从2016年全球天然气贸易总量的[!--empirenews.page--]

30%上升至40%,而全球天然气贸易市场也将逐步由管道为主的区域性市场过渡到管道和LNG并进的全球性市场。

如此看来,天然气的确有些与众不同。天然气的与众不同在于它“与生俱来”的低碳和清洁特性、高效性和“恰逢其时”的有利条件。低碳、清洁的特性是天然气“与生俱来”的本质属性,也是天然气逐渐成为21世纪主导能源的核心要素之一。低碳、绿色、环保成为天然气被世界“追捧”的重要原因之一。天然气是一种公认的清洁、绿色、低碳能源,在化工、电力、城市燃气等工业领域和民用领域正得到广泛应用。作为清洁、高效能源,天然气正被世界各国作为由化石能源向非化石能源转型的最重要的过渡能源。高效性是天然气“与众不同”的又一要素。天然气的一个重要用途在于工业发电。相比于燃油和煤炭,天然气具有更高的热能利用率优势,其热能利用率可以高达55%~60%。而“恰逢其时”为天然气贸易的快速普及提供了得天独厚的便利条件。新工业革命、能源转型、“页岩气革命”及“一带一路”倡议等都是增大天然气国际贸易的有力基石。

天然气与石油等其他化石燃料的另一个明显不同是天然气贸易市场具有独特的发展特征。第一,天然气不能低成本大量储存。天然气分为液化天然气和管道天然气,需要由复杂且昂贵的储存设备和输送管道将其送到终端消费市场。BP的统计数据显示,目前国际贸易中68%的天然气通过长距离油气管道进行输送,32%的天然气经低温压缩后由储存设备运送到世界各地。从输送费用及交易成本看,天然气的输送费用和交易成本占到终端用户价格的一半以上,相较之下,石油成本仅占5%~10%。高昂的输送费用和交易成本是天然气不同于其他化石燃料的一个重要方面。第二,因规模经济效应的存在,天然气交易往往签订长期合约。天然气运输和配送管网系统需要建立在规模经济基础之上,灵活性低。一般在合作投资初期,生产者和潜在消费者需要达成长期供应合同才能进行天然气交易,这与石油可以单方面投资、逐步进行交易不同。例如,中俄于2014年签订的《中俄东线供气购销合同》为期30年,如果项目进展顺利,俄罗斯将于2019年正式通过“西伯利亚力量”东线管道向中国每年供给380亿立方米天然气。第三,天然气在输送、配送环节更容易形成自然性垄断。管线的铺设和较大成本的投入导致消费者对天然气的需求价格弹性降低。一般终端用户也不容易因为气价变动而采用其他能源进行替代。[1]

虽然说与众不同,但天然气与石油和煤炭能源又是相同的。二者具有相同的特性,都是化石燃料能源;具有相同的金融属性和权力属性,都是世界各国在“国际货币权力”的竞争、合作与冲突中竞相推动本国货币走向国际化道路的重要抓手,都是各国对经济利益和政治利益的博弈。正如基辛格所说,“如果你控制了石油,你就控制了所有国家”,因为石油的金融属性和权力属性可以赋予一国经济和政治霸权。二者都正面临相同的挑战和困境——“亚洲溢价”。“亚洲溢价”现象不仅存在于现今的天然气发展进程中,也曾经存在于石油发展进程中。对于石油而言,基于政治、经济等多方面因素的考量,掌握大量石油资源的中东地区石油输出国对出口到不同地区的相同原油采用不同的计价公式,导致亚洲地区的石油进口价格大大高出欧美国家的价格。能源国际贸易初期,因各地运输费用及交易成本不同、信息不对称、各国及各地区蕴含的能源资源不同及政治经济话语权不同等综合因素的存在,诸如“亚洲溢价”现象在国际贸易竞争中是必经环节。

而“亚洲溢价”现象的存在同样会制约天然气国际贸易的进程。伴随新兴经济体的迅速崛起,中国、印度等新兴经济体国家成为天然气国际贸易最重要的需求国,却因“价格倒挂”等价格计价不稳定问题导致天然气供需不稳定。尤其自2008年以来,随着勘探开采技术的不断提高,美国页岩气探明储量和开采量的大幅增加直接降低了美国及其邻近地区的天然气出口价格。美国天然气价格的降低不仅没有降低全球天然气价格,反而加大了各区域天然气价格计价的差距。与欧美地区不同的是,因亚洲地区资源有限、运输费用及交易成本高和进口来源较单一等因素,亚洲天然气需求相对缺乏弹性。在欧洲,当枢纽价格上升至管道天然气价格的水平时,俄罗斯的管道[!--empirenews.page--]

天然气便可及时作为LNG的替代品。而对于亚洲地区而言,这恰恰是其之前扩展天然气国际贸易所缺乏的有利条件。

三 “亚洲溢价”有望破解

“亚洲溢价”一词的来源可以追溯到20世纪60年代。日本为了保证充足而稳定的燃料供应,不惜投资建设价值数十亿美元的工厂以及签订与石油价格挂钩的长期合约,将天然气由气态转到液态形式,由此便可以经济而简便地运送天然气。然而,与欧美不同的是,因当时的地缘限制,日本几乎无法通过管道运输价格低廉的天然气,进而也就缺乏了在二级市场竞争天然气价格的机会。如此情况下,日本进口的长期与石油价格挂钩的天然气因天然气国际贸易而抬高了整个东亚地区的天然气乃至能源价格,“亚洲溢价”便以此得名。对于中国来说,“亚洲溢价”使中国进口管道天然气和液化天然气的价格大幅上涨,进而导致中国进口气价和销售价格持续倒挂,即所谓的“价格倒挂”问题。

就国际贸易而言,天然气之所以具有较低的全球化整合程度,并且其国际贸易程度远远低于煤炭和石油,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在于天然气缺乏一体化的定价机制,“亚洲溢价”问题[1]便是极好的证明。早在2012年,亚洲地区天然气价格就比美国天然气价格高出5倍,比欧洲地区天然气价格高出3倍。即便将交易成本考虑在内,其套利行为也与理想市场相差甚远。历年来,天然气贸易定价具有分散性和区域性特点,这也是困扰世界各国大规模使用天然气及进行天然气贸易的因素之一。天然气定价的多样性和不确定性阻碍了天然气如石油般迈向国际化道路。所以,解封“亚洲溢价”可谓实现天然气区域合作甚至国际合作的根本。但问题在于,该如何实现解封?如何做到“釜底抽薪”式地解决根本问题?既然是能源贸易问题,那就终究绕不开经济,也更绕不开政治。

“亚洲溢价”魔咒首先是一个经济问题。这一问题的来源是市场信息的不对称和对进口市场的路径依赖。在亚太地区的LNG贸易定价中,最根本的市场不对称在于需求(消费)市场较弱的需求价格弹性和市场分割[2]。表面上看,“亚洲溢价”的形成是将天然气价格与原油出口价格或日本原油清关价格(JCC)挂钩,为由原油向LNG价格转移提供便利,但本质上是全球LNG出口国专门针对亚太地区实行的价格歧视。亚太地区的天然气需求价格弹性之所以比欧美国家弱,最重要的原因在于亚太地区能源需求的对外依存度高和天然气等能源进口来源单一,或称之为对能源进口市场的“过度路径依赖”。中国、日本、韩国、中国台湾等国家和地区对天然气的贸易需求度都很高,有的国家进口依赖度甚至高达64.5%,其中日本和韩国几乎全部依赖进口。[3]同时,不能忽视的一个重要事实是,因技术的制约和地缘的局限性,日本、韩国等国家的天然气进口高度依赖于几个国家和地区,如澳大利亚、卡塔尔、印度尼西亚和马来西亚等,日韩2016年从这几个国家进口的天然气进口额分别占其国家总进口额的68.1%和73.8%,而像蕴含丰富的天然气资源的俄罗斯及其他中东地区等,日本等国家对其天然气的利用率仍旧很低,甚至低至零点。另外,供给和需求不对称的本质在于亚太地区对天然气消费需求的不断增长与能源供给紧缺之间存在的矛盾。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以中国为代表的新兴经济体的飞速发展及民众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加速了各大经济体对天然气等低碳、清洁能源的使用步伐,以中国为代表的新兴经济体更成为全球天然气的消费快速增长中心。鉴于此,需求的日益旺盛、进口来源单一及对进口市场的“路径依赖”等不仅降低了各经济体的价格谈判能力,更导致其不得不支付高溢价以获取市场份额。

“亚洲溢价”问题更是国际政治问题。“亚洲溢价”形成的另一重要原因是各国政府联合企业为了获得最有利的价格而对进出口市场产生的垄断行为。而各国政府直接或通过管制机构影响价格的行为,并非出于经济目的,即平衡供给和需求,或者利于能源定价体系的市场竞争,而是出于国内和国际的政治目的。对天然气贸易出口的垄断和对其价格的控制,使各国政府不仅掌控了利润,更掌控了国际政治经济发展过程中的话语权。同时,地区国际政治形势也会影响能源定价,联合提价或降价等都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进口国能源价格。[!--empirenews.page--]

若要破除“亚洲溢价”魔咒,端正心态极为重要。首

先要清醒地认识到这一问题的解决并非在朝夕之间,因各国间的天然气贸易局限、基础设施建设缺乏、运输成本高昂及信息不对称等问题的存在,全球LNG市场的地区供需情况和地区差异很难在短时间内得到完全消除。其次是赢得话语权,这也是解决问题的核心,即团结协作才能实现共赢。需要各国团结协作的根本点在于积极推动天然气交易中心的建设、扩大现货交易、积极争取管道气的运营、积极开辟天然气进口来源新市场等,进而提高价格谈判话语权。最后是国际政治。但凡涉及能源的问题,从来都不单单是能源的事情。能源的“被追捧”不仅在于它本身的属性,更在于它独特的金融属性和权力属性。煤炭是这样,石油更是如此。煤炭与英镑的挂钩、石油与美元的挂钩所说明的一个重要问题是,能源是大国可以用来控制世界政治经济的有利工具。

面对苏联巨大的石油储备,英美各自打起了自己的如意算盘。德国半路杀出,搅了英美人的梦。英美联手,一方面配合西欧国家利用局势和经济手段压制德国,另一方面组建石油卡特尔——“七姊妹公司”。英美还精心密谋,为希特勒上台铺路。

二战后,英美利用石油与金融的联姻,获得了巨额的经济利益。为了对抗日益强大的英美石油卡特尔,各国纷纷采用国有模式经营石油产业,加强对石油生产和销售的控制。[1]

那么,“亚洲溢价”是否有望消除?当今天然气市场的发展日新月异,处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有利条件下。随着“页岩气革命”的到来,全球天然气定价机制体系有望从分散走向统一并与市场接轨。全球天然气市场的定价中心有四个,即美国的Henry Hub(亨利枢纽)、欧洲天然气定价或挂靠英国NBP(国家平衡点)、东北亚液化天然气贸易定价或与日本原油清关价格(JCC)挂钩以及俄罗斯与中亚地区采取的双边垄断定价模式[2]。而“亚洲溢价”现象的存在说明,不论是东北亚液化天然气贸易定价还是与日本原油清关价格挂钩,亚洲在全球天然气定价机制中仍旧缺乏话语权,这与其本身占据国际天然气进口需求的近七成比重很不相符。

但从“亚洲溢价”的形成根本和目前天然气的发展趋势看,天然气“亚洲溢价”会不断缩小甚至消除。能够促进天然气亚洲价格可以或者有潜力下降的原因主要在于以下几个方面:第一,“页岩气革命”的爆发和技术的创新增大了天然气的充分供给;第二,世界政治经济秩序的重塑增加了亚太地区国家合作的可能性和必要性;第三,以中国为代表的新兴经济体的不断崛起和亚洲国家对天然气需求的日益增长不断增强亚洲国家在国际社会中的话语权;第四,能源进口渠道多元化、管道天然气和液化天然气的“双管齐下”强化了亚洲国家整体的天然气议价能力和谈判能力。

对于中国而言,作为日益崛起的新兴经济体大国,其在经济发展过程中所遵循的路径模式极为重要,也是消除“亚洲溢价”的核心。对于中国作为消除“亚洲溢价”核心的说法,或许一些国家或者学者会有不同的声音,但事实证明中国有足够的实力和能力起到模范带头作用。中国一直奉行的一个原则是“只有合作才能共赢”。消除“亚洲溢价”离不开日本、韩国等国家的通力合作,即齐心协力将LNG进口价格尽可能降低,并且实现LNG区域一体化定价乃至全球一体化定价。亚洲各国天然气市场的联合或形成亚洲统一的天然气交易市场既可以从整体上影响天然气进口价格,又能够提高亚洲各国的天然气国际价格协商话语权。2016年,东亚地区进口的LNG占全球LNG总进口量的近60%[3],其不断增长的天然气需求增加了亚洲国家形成统一天然气交易市场的有效性和必要性。也只有消除“亚洲溢价”,才能相对缓解亚洲地区对天然气贸易过程的担忧。

四 再添一把火:强化天然气国际贸易与合作,扩大供给

实现能源转型、消除“亚洲溢价”及建立有效的区域乃至全球统一的天然气交易市场是强化天然气供给及国际贸易的有利抓手,更是推进天然气人民币的核心要素。其具体措施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构建多元化的天然气进口渠道,充分保障天然气储备及能源安全。[!--empirenews.page--]

目前,中国天然气进口已向多元化格局转变,对单一区域能源的依赖性降低。中国天然气进口资源国已包含18个,并且2016年又增加了进口来源。2016年,中国从澳大利亚进口LNG大幅增加,达到1198万吨,同比增长1

16%。通过第三方转运等方式,2016年中国首次接收美国LNG,共计19.9万吨。而在2014年,Gazprom与CNPC签署了为期30年的《中俄东线供气购销合同》。该合同约定,俄方每年通过“西伯利亚力量”东线天然气管道向中方交付380亿立方米天然气。2014年10月,上海亚信峰会上,中俄又签订了通过“阿尔泰”天然气管道(西线)向中国增加两倍天然气输送量的合作备忘录和框架协议。2017年7月,中俄在莫斯科签署了销售及购买天然气的增补协议,规定俄罗斯将于2019年12月正式通过“西伯利亚力量”东线管道向中国供给天然气。目前,中俄东线天然气运输管道项目进展顺利。同时,俄罗斯联咏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与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签订了每年向中国提供300万吨LNG的项目合同。中俄管道天然气和液化天然气系列长期合同的签订将直接影响中国天然气贸易市场的格局乃至世界天然气贸易的定价及市场的发展。

第二,完善天然气储备体系,提高风险防御能力。

从国际天然气交易市场的经验看,加快天然气储备体系建设是提高风险防御能力的重要举措。首先,完备的天然气储备体系可以多元化天然气进口渠道,削弱中国乃至亚洲地区对单一天然气进口国的依赖程度。其次,中国正处于经济体制改革、能源转型和迅速崛起时期,充足的能源供给和完善的储备体系对中国发展百利而无一害。然而,中国天然气储备体系建设才刚刚起步,与欧美国家还有较大的差距,这使中国在面临国内外天然气市场供需失衡时,难以在短时间内快速调整并稳定市场秩序。因此,中国要借鉴欧、美、日等国家和地区的先进经验,参考石油储备体系建立的模式,结合天然气市场的特点和现状,加快天然气储备体系建设,不断完善天然气储备体系,提高风险防御能力。

第三,完善天然气基础设施建设,保障天然气充分供给和生产供给能力。

从天然气基础设施看,中国正在努力保证天然气基础设施的完善程度。截至2016年底,中国已完工且付诸使用的天然气管道共计6.8万公里,干线管网的总输气能力超过2800亿立方米/年,累计建成投产地下储气库18座。中国天然气生产供给能力正在逐渐增强。2016年,国内天然气产量达1369亿立方米,同比增长1.7个百分点。根据IEA的预测,到2035年,中国将成为全球仅次于美国的第二大非常规天然气生产国。进口天然气也有大幅增加。2016年,中国天然气总进口量达721亿立方米,其中管道气进口量达383亿立方米,LNG进口量为338亿立方米,同比增长31个百分点。

第四,建立天然气交易中心,提高谈判议价能力。

目前,全球主要存在四个主要的天然气定价交易中心,而其中最具代表性和市场说服力的交易中心当属美国亨利枢纽(Henry Hub)和英国国家平衡点(NBP)。这两大天然气交易中心存在的共同特点在于其定价机制由市场竞争决定。相比之下,中国乃至亚洲地区的天然气定价仍然与日本原油清关价格(JCC)挂钩,这不仅不能及时反映天然气的市场价格的变动,更为亚洲地区天然气贸易和消费市场带来了“亚洲溢价”问题。人民币和中国天然气市场已经具备建立天然气定价交易中心的条件,中国应与亚洲地区国家共同协调建立新的天然气交易中心,进而提高天然气谈判议价能力。

第五,综合天然气“亚洲溢价”问题,建立联合议价机制。

长期以来,在国际原油贸易领域也存在“亚洲溢价”问题。因此,亚太地区,尤其是中国、日本、韩国三国之间要建立天然气进口协调与沟通机制,推动地区天然气市场健康发展,实现互利共赢。虽然亚洲地区各国的利益矛盾突出,并且在天然气进口及定价问题中存在各种利益的不协调,但是在地区能源互惠合作方面,特别是在联合议价机制、地区储备体系建设、地区交易中心建设等方面,各国都存在进一步加强合作的共同需求。

第六,完善天然气定价机制,提高民用领域和交通领域的天然气普及率。

天然气要想真正取代石油在国际贸易中的地位,就应该抓住石油的根本“七寸”——交通和工业。不可否认的是,石油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仍作为主要能源出现。据统计,仅美国的交通运输就占据了石油使用率的73%,其他如工业用油和发电也占据了一部分。相比之下,天然气在美国交通运输系统中的使用率仅为0.5%[!--empirenews.page--][1],而BP的报告也显示,截至2030年,天然气在全球交通运输能源中的使用率或许仅为5%。天然气在交

通运输系统中发展缓慢的重要原因在于使用不方便。相比于遍地的加油站,加气站的基础设施建设仍非常匮乏。同时,天然气在民用领域和交通领域使用率低的重要原因在于天然气价格不稳定,如“价格倒挂”和“亚洲溢价”问题都是影响天然气普及率的重要因素。所以,尽可能完善天然气定价机制是提高天然气普及率的重要核心要素。

第七,充分发挥“一带一路”倡议的优势,扩大天然气能源合作。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大多地理条件优越,油气资源丰富,潜力巨大。在参与“一带一路”国际合作的国家中,中东、中亚、俄罗斯、东南亚和南亚等不仅蕴含丰富的油气资源,更是近些年中国最重要的天然气进口来源地。在双边或多边合作进程中,中国应借助“一带一路”契机,在开展货物和服务贸易合作的同时,大力开展能源合作,为天然气人民币计价和结算体系的形成打下良好的基础。在天然气投资、生产和贸易过程中,在进口天然气使人民币流向境外的同时,天然气出口国通过购买中国的产品、服务和投资人民币金融产品令人民币回流中国。这既对天然气出口国有利,也有利于天然气人民币计价和结算体系的有效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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