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研究的"中国问题"

法兰克福学派思想家们面对美国的大众文化的情形法兰克福学派和福柯的工作中表现得很充分有一点相像。但这一重大的知识转型并非轻而易举就能完在人文精神讨论″以及此后一段时间里主流成。在这场学术转型过程中”海归派”学者扮演了知识界对大众文化现象的观察和评价在总体上流“学术掮客"的角色。他们从自己所在的西方大学课于粗疏和粗暴。知识成见很容易将繁复的文化现堂和图书馆里批发来大量的文化理论,兑上自己的象化约为道德上严肃_粗鄙"的分野和美学上的口水贩给国内的学院学者。这一情形跟1980年代雅俗"分野,并为知识的居高临下价值审判提供文学和美学新理论大爆炸的情形如岀一辙。当年依据。接下来便是表态和站队。这些学者们暴饮暴食的文学和美学新理论尚未完全然而精英知识界不得不面对这样的事实:大众消化好如今又来了新的文化理论大餐。依旧还是文化并不愿意在精英文化所指引的通往道德天国”那帮食客依旧还是那样暴饮暴食,当然,也依旧还的坦途上前进,相反,它们依旧沉湎于日常的欲求,是那样消化不良在物质化的尘埃中撒欢和歌唱。此情形下,大而无然而即使那些原装的西方学院学者的文化理当、似是而非的人文精神”显得苍白无力他们开始论也不乏空洞肿胀的货色。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以试图寻找相对有效应对方案。学院人文学者们尽管来西方的人文知识分子也多半苟安于学院空间内表面上依然摆岀一副誓死捍卫精英传统的庄重表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尽管他们依然还在不断地翻情暗地里却与大众文化市场眉来眼去在半推半就新他们的知识仓库制造新的理论但文化的原创性的拥抱中,试图将大众文化纳入到他们的学院知识和现实批判精神正在严重退化。他们热衷于将学院生产流水线当中。学院文化学者旳这种暧昧表情,变成不断翻新的知识生产工场″满足于制造一套也是当下学院知识体系尴尬处境的写照。又一套的新产品"。而这些新产品”更多的是虚拟在今天大众文化能够成为知识生产的对象,这性的批判性并因缺乏与现实的短兵相接的搏击而点已经不成为问题。接踵而来的问题是,对于大在实践的意义上丧失了批判的生命力。不可避免地众文化的关照究竟是指向知识的自我繁殖还是指等待他们的也必将是自我萎缩的命运。显赫一时的向日常生活的批判实践或者说这些生活现象究竟“伯明翰学派"的倒掉就是明证。是一种学术研究的材料还是一种文化批判的对象文化研究"试图将大众文化现象纳入到陈旧的在这些问题上国内学术界存在着明显的分歧。学院知识生产体系当中,成为其知识体系的生产资我在上文中反复使用文化研究或文化批评"这料。并且他们往往沿袭其文学研究的陈规把文化样的表达这表明在我看来这两个概念近乎可以等看成是一种静态的知识生产,可以在封闭的学术实同或者可以替换使用。然而问题依然没有解决。验室"里进行研究和阐释。文化批评则将文化看做既然等同,为什么又要使用两个不同的概念。问题是动态的现实生活是当下的、具体的生活实践。文的复杂性乃是因为这一学科的中西差异所导致的。化批评随时关注当下生活,并及时地对现实的文化在当代西方人文学术领域內,文化研究在某种程度事件做岀有效的批判性的响应。它并非为了学术生上就是文化批评。20世纪以来的人文学术的重要变产的需要而将生活现象处理为静止的和可供解剖的革即是试图建立批判性的知识体系,或者说把现对象而是要通过现场的话语批判来纠正日常的文代知识生产作为文化批判的话语实践。这一点在化精神的缺损并保持文化本身的创造性活力。文化研究的中国问题王晓渔同济大学文化批评研究所上海200092)2002年6月英国伯明翰大学关闭了文化研究与派而中国煤化工艾时,它在欧洲的重在国际学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因为该系的前粤即要基见CNMH使我们反思伯明翰学被视为文化研究重镇的当代文化研究中心( Center for派也促使我们反思以下这些中国问题″文化研究Contemporary Cultural Studies简称cCS)以伯明翰学如何面对自身的悖论?它有没有可能既获得学院体制內的生存空间,又不丧类后学科″或反学科”的编"到学科建制中,才能源源不断地进行学术生产理论能量?对中国的文化研究而言,它在拼贴法兰流通和消费得以扩大再生产。因此,文化研究既需克福学派和伯明翰学派的时候是否制造了新的理要保持叛乱″的內在精神,又需要接受被收编″的论马赛克”?在两者之外,我们如何想象中国学外部规律。由于欧美的学术建制具有一定的弹性派”?显而易见这篇文章无法一揽子解决上述这些允许有限度的反叛,文化研究也得以诈降"学术建问题,它只能使得这些问题成为问题”。制。伯明翰大学当代文化研究中心的成立,说明了后学科”丶反学科”或学院派学术建制的弹性结构;而文化研究与社会学系的关什么是文化研究?这个问题像什么是美”什闭则说明文化研究的后学科"特性(当然,关闭还么是文学”一样虽然有很多种答案却没有一种可有很多其他原因以称得上是标准笞案。从研究对象来看,它无所不中国学者对欧美学者的观点有着不尽相同的判包如建筑、广告、电影、电视、传媒等等从学科界限断陈晓明认为后学科”这种说法有些故弄玄虚实来看它无孔不入如文学、历史学、地理学、哲学、语际上文化研究也就是一门新兴的跨学科或超级学科言学等等。“什么都是”也等于什么都不是。詹[2P),钢和孟登迎则认为文化研究所关注的通姆逊( Fredric Jameson)认为应该把文化研究看做是常是为传统学科所忽视或压抑的边缘性问题,它所项促成历史大联合的事业而不是理论化地将坚持的是反学科立场所警惕的恰恰是不要让自己它视为某种新学科的规划图”。他特别强调文化研重新成为一门新兴的学科31他们的不同判断再究的崛起是出于对其他学科的不满针对的不仅是次展现了文化研究的悖论,它既要在学术建制中成这些学科的内容,也是这些学科的局限性”,在这个屴一门新兴的跨学科或超级学科”,又要坚持反学意义上他指出文化研究成了后学科"1(P9科立场不要让自己重新成为一门新兴的学科400)除了詹姆逊的后学科”说特纳( Graeme tur-er地也认为文化研究的动力部分源自于对既有学科如果这两种观点互相制衡,对文化研究也并非坏事它可以获得一种张力,可惜的是前者迅速战胜了后的挑战"。在伯明翰大学当代文化研究中心成立之初,霍者成为主导力量。这有很多原因,尤其跟中国特殊加特 Richard Hoggart就宣告文化研究没有固定的学的学术建制有关。在1990年代初期部分学者试图科基础。研究中心的中坚人物霍尔( Stuart hall)宣通过重建学术规范使学术具有相对的独立性;从称文化研究拒绝被任何一门学科收编也拒绝成为199年代中后期开始国家逐渐通过重建学术规范门新的学科。按照常理反对文化研究成为一门加强了对学术的控制。国绕学术建制的自主权和所学科的众多学者更应该反对它成为学术体制的实有权学者和国家进行了博弈最后以国家的大获全体。但是宣告文化研究没有固有学科基础的霍加胜而告终。通过对学术生产者(学历比如硕土点特却致力于当代文化研究中心的创建拒绝被任何博土点的审批)生产资料学术基金比如各种级别门学科收编的霍尔却与其他文化研究学者一起课题的申报)生产成果(学报,比如核心期刊的划发表公开信,对校方关闭文化研究与社会学系的行定)控制中国学术建制具有了一副刚性框架。鉴为表示抗议。为什么他们在拒绝文化研究成为一门于中国还处在计划学术”的阶段,缺乏一系列独立学科的同时,又会重视文化研究作为一种系科的权的职业、基金会、出版物文化研究栖身于学术建制利。与其说学者们自相矛盾不如说这是文化研究之中也是一个不得已的选择。出乎意料的是作为的悖论。需要特别指出的是,文化研究的崛起不仅后学科”或者反学科”的文化研究,到了中国是对既有学科的不满也是对学科建制发起的叛不但没有与刚性学术建制产生较大的排斥反应,反乱"。封建割据般的学科建制,划分了大量中心和边而迅速成为学院派”的新生力量、新的学术增长点,缘位置也遗留了不少空白地带文化研究穿行于众甚至有成为显学”的趋势。多学科的缝隙之中颠覆中心/边缘二分填补空白事实上文化研究的中国问题”不在于它把学之页。但是作为后学科的文化研究只有被收院当Ⅵ中国煤化工很大程度上认同了学CNMHG①特纳、霍加特和霍尔的观点参见罗钢、孟登迎《文化研究与反学枓的知识买践》载金元涌主编《文化研究理论与实践》河南大学岀版社2004年。关于文化研究与学科之间的关系还可参见理査德约翰生《究竟什么是文化研究》亨利吉罗等《文化研究的必要性抵抗的知识分子和对立的公众领堿》载罗钢、刘象愚主编κ文化研究读本》中国社会科学岀版社,年8·院缺乏必要的疏离感。如果说欧美文化硏究是诈发掘当作发扬理论拼贴变成理论马赛克。他们无降”学术建制,身在学院心在外;中国文化研究则是限放犬文化工业”的压迫性力量,却又无视甚至为〃归顺″学术建制生是学院的人死是学院的鬼。由一—些更为坚硬的压迫性力量辩护闾时强调工人阶于文化时差的关系文化研究在中国萌芽的时候在级文化"的反抗性力量,却又把工人阶级当作沉默欧美已经根深叶茂。因此部分中国学者并非出于的大多数”。他们是形式上的精英主义者也是形式对既有学科和学术建制的不满,才从事文化研究炲恰上的民粹主义者可以随时在两种身份之间变脸”,恰相反他们是因为文化研究已经在既有学科和学在公众面前一副精神导师”的模样,在知识分子面术建制中获得一席之地,才开始热爱这个专业。前一副群众代言人"的模样。他们对文化工业”的次富有创造力的文化叛乱变成了文化投机,它的结审判是有罪推定"式,一边慷慨激昂地痛斥流行文果也就可想而知了。化如何媚俗、如何没有人文精神,一边很有品位地宣二、法兰克福学派、伯明翰学派或中国学派称自己从来不接触流行文化。他们对工人阶级文鉴于中国的文化研究像中国的现代化一样属于化"的发扬则是有奖问答"式对于符合自己想像的后发型”所以它带有横向移植的诸多特点。这也文化方式予以大力张扬,反之则故意遗忘或回避使得部分中国文化研究者拥有这么一种焦虑那就于是”文化工业"成了需要征服的巫婆"工人阶级是如何早日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学派。在考察原发文化"则是等待宠幸的灰姑娘。尽管褒贬完全不同,的中国学派之前我们不妨先分析一下他们如何移这两者在他们的眼里并无太大差异,都是配合自己植法兰克福学派和伯明翰学派。值得提醒的是,这闪亮登场的群众演员。由于文化研究的中国支部″里无意于还原这两个学派的原版面貌,只试图呈现对西方理论缺乏足够了解只能无根移植”又缺乏它们的中国版图景贴身的中国经验只会无土栽培”,他们最终无法摆凯尔纳(υ ouglas Kellner)曾这样描述法兰克福学脱先天不足后天失调”的命运。不过这并不意味派和英国文化研究学派的关系着他们在学术建制中没有立足之地。通过放弃文化在过去的几十年里,英国文化研究学派倾研究的后学科”或反学科”诉求,他们在学院赢得向于极度藐视或恶意丑化法兰克福学派提岀的一席之地并把它建设成理想的避难所。大众文化批评。法兰克福学派一直被讥讽为不可否认近几年中国的文化研究学者无论是〃精英分子和还原论者”,或在文化研究的方法在译介西方理论还是重组本土经验上均取得长足和事业的探讨中被彻底地忽略。这的确是一种进展。与其把中国支部″当作通往中国学派”之令人遗憾的误解因为我将会论证尽管两派在路还不如具体面对一些中国问题。如果我们依然研究的手段和方法上存在着明显的分歧但仍承议后学科"或反学科”是文化研究的动力,就会然有许多推动两派进行对话的共同之处。同意识到现在谈论中国学派“还为时过早。文化研究样这两派之间的差别和分歧的接位很可能是对既有学科和学术建制的叛乱″,与各个学科内部富有成效的因为在我看来,两派在某种程度上的起义"几乎同步比如文学领域里符号学的兴起都克服了另一派的不足和局限。因此,双方的历史领域里新文化史的崛起地理领域里文化地理这种接位能够产生新的视角,从而推动一种更的彰显。在中国,各个学科依然被一些陈旧而僵硬加朝气蓬勃的文化研究旳发展。所以我认为,的主流硏究范式控制尽管各个领域都岀现破冰法兰克福学派和英国文化研究学派所采用的方的迹象却尚未迎来全面反思学科局限的时机。这法不是对立的而是相互补充能接位在一起并使得多兵种作战的文化研究缺叉友军"的支援现呈现出新的形态。[4]有的文化研究成果也缺乏独立性,成了文学、美学事实上,部分中国的文化研究者(主要以自称传播学等既有学科的雇佣军。在中国的刚性学术建″批判知识分子"的新左翼为主)已经实践了凯尔纳制下绝大多数文化研究者只能以归顺”学院为代的理想”他们同时将法兰克福学派和伯明翰学派价有的出于主动、有的出于被动)获得学术空间视做自己的重要资源并且认为两者不是对立的,中国煤化工士会学系的关闭,有可而是相互补充”。他们从法兰克福学派那里学到对能给CNMH不同的启示:一种认为文化工业"的批判从伯明翰学派那里学到对工人应该加快文化研究的学院化进程,以免被学术建制阶级文化"的发掘。遗憾的是这些法兰克福学派和驱逐呙一种则认为应继续强调后学科”或反学伯明翰学派中国支部″的成员把批判当作审判、把科”这样才能使文化研究无论在学院內外都能保持它的能量。需要再次重申的是,两者恰恰构成文社1998化研究的悖论。未来的中国学派”一定是保留了这[2]陈晓明文化研究后-后结构主义时代的来临A]文化个悖论而不是仅仅偏向其中一方。我们在引进法研究第1輒C]天津夭天津社会科学院岀版社2000兰克福学派或伯明翰学派的时候,也不妨多注意这[3罗钢孟登迎文化研究与反学科的知识实践A金元浦些学派内部的分歧以及它们成为学派之前的史前主编.文化研究理论与实跋C].开封泂河南大学出版社史”而不是将它们简化为几祭清规戒律”。[4]尔纳法兰克福学派与英国文化研究的错位[A].赵志参考文献义译.问题第2辄C].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1噜詹姆逊快感文化与政治[M].北京冲国社会科学出版本土大众文化的三种态势朱大可同济大学文化批评研究所,上海200092)身体化文化市场的消费核心但我们已经发现在全球资本主义时代几乎没从卫慧、经过木子美到竹影青瞳我们可以看到有任何一种事件能够摆脱市场逻辑之手。身体消费祭色语”运动的清晰印迹,它起源于文学语体推和情欲经济学日益发达,它为卫慧们开辟了广阔的进于日记语体,变得愈来愈感官化、大众化和公共国际市场。市场逻辑坚定地塑造着文化的属性,把化最终被图像语体引向了高潮。这是叙事策略的它变成资本运作的附庸。只要有出版、演出和传播迅疾飞跃仿佛是一列失控的飞船在加速效应”中行为存在,市场主义就不会终止对肉身的征用。市奔赴肉欲的天堂。场和国家是征用民间身体的两个头号主顾。木子美们的身体叫喊响彻云霄。她们是利用肉然而正在崛起中的中国文化市场其营销策略身叙事来获得时代最强音″的赢家。她们涂改和推却充满了低劣、低俗和低智的特征。在肉身叙事甚翻羞耻指数"的不屈努力,也改变了名利场的权力嚣尘上的年代高举情色旗帜,以所谓美女作家”、结构。而这似乎是所谓女权主义的一个逻辑起点。“美男作家”为噱头来制造市场热点和牟取暴利正即利用肉身优势来获得有关名望的社会权力。是21世纪初叶文化市场的重要特点。但这种饮鸩女权主义的逻辑与意识形态的反叛密切相关。止渴的营销策略,反而贬损了图书市场的形象。资我们看到,作为前DJ的棉棉已经从都市边缘发出本逻辑理应是文化的强大赞助者,最终却沦为文化了咄咄逼人的色语挑战而京城的春树们则企图把的危险敌人这种权力向青春地带拓展。尽管这幅反叛图画上时二、娱乐化新消费晢学的诞生常叠印着书商们的笑容但正如时代周刊所描述的狂欢原则和零度痛苦原则,正在成为娱乐市场那样她们的行为还毕竟预示着一场广泛的性叛乱,的最高尺度。我们已经看到,从市场化到娱乐八卦它不仅要散布青舂期的迷狂气息而且也在谋求情化正是后资讯资本主义”时代的重要表征。从九欲话语的意识形态权力。十年代开始默多克新闻集团完成了媒体转型,它旗性毫无疑问是一种权利,而且是那种人的最基下的英国《太阳报》在王室绯闻的报道中开了娱乐本的权利。2002年发生的陕西乡村医生观看黄碟事主义的先河而华语媒体的娱乐先锋,则是以狗仔队件触发了一次性权利的镇压与营救运动并导致了和揭发明星隐私为主体的《苹果日报》,它一举击败性政治旳普遍觉醒,它迫使管理当局从原先的执法《眀报》等传统媒体在短短数年之内擢升为香港最红线后退,为人性在下半身的解冻腾出了有限空间。重要石这种所谓苹果化”效应经过香在北京三里屯和后海、上海的衡山路和茂名南路摇港中国煤化工终于在超级女生”那滚歌手、演艺圈人士、吸毒者、文化游客和中产知识里达」CNMHG南卫视超女”节目的分子结成了隐秘的享乐主义联盟,人们品尝着啤酒、主体构架克隆美囯电视栏目成为全球化〃进程中咖啡、大麻和叛逆的滋味并在白昼里重返中产阶级的一个本土衍生物。秩序。娱乐化市场发育的高潮就是娱乐政治学"的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