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动句的结构和语义分析

重动句的结构和语义分析117重动句的结构和语义分祈○赵新(中山大学对外汉语教学中心,广州51075)摘要:本文对重动句的结构和语义进行分析:重动句由WP和VP两个结构一前一后的结合而成,VP和VP的句法地位基本相等,都可出现时体标记,都可受状语修饰;重动句是双语义焦点句,Pl和V2在语义上有多种关系,两者互相依存,缺一不可。关键词:重动句;结构分析;语义分析中图分类号:H09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6-1398(2001)01-0117-05重动句是汉语中一种结构紧密、语义紧凑的特殊句式,也是外国人学习汉语的难点之一,他们在使用时往往容易出现错误。当前关于重动句的讨论正在深入展开,本文主要针对留学生学习和运用中的问题,并结合当前讨论的热点,对重动句的结构和语义进行分析。重动句的结构分析1重动句的结构特征。重动句由两个结构一前一后结合而成,前一个是动宾结构或动宾结构的离合词,后一个是“动一补”或“动一补一宾”结构。我们将前一个结构称为vP1,后个结构称为VP2。如:(1)他说汉语说得很流利。他唱歌唱出了名。重动句在结构上最重要的特点就是重复动词,即VP中的动词与VP2中的动词是同一个。重动句通过重复动词的方法解决“宾补争动”的矛盾,使宾语和补语可以同时共现于同一动词之后,以便在同一单句形式内对动宾结构和动补结构这两个表述重点进行分解叙述但是,需要注意,重复动词的句子不一定就是重动句,从结构上看,重动句和紧缩复句有相似之处,容易混淆。请看下列句子(2)a从这儿到北京坐车要坐两天两夜。b他只有吃米饭才吃得饱。c他们一说话就说个没完。中国煤化工CNMHG收稿日期:2000-08-05作者简介:赵新(1951-),女,河南开封人,中山大学对外汉语教学中心副教授,主要从事近现代汉语研究。118华侨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二○O一年第一期a句表示假设关系,b句和c句表示条件关系,d句表示让步关系。这四例都是紧缩复句,不是重动句,需要注意区分1.2重动句的结构类型。目前,讨论的重动句一般限于两种类型:含“得”重动句(他打球打得很好)和含“到”重动句(我送他送到车站),但实际上,重动句的类型并不限于这两种。而且,重动句的结构特征和语义特征都与其结构类型有密切关系,因此有必要分析重动句的主要结构类型得+C(V=动词O=宾语C=补语)这一类可称为含“得”重动句,VP中的补语多由形容词词组(a)、述补词组(b)、动宾词组(c)或主谓词组(d)充当:(3)a他打球打得很累。/他打球打得好吗b爸爸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他游泳游得快极了。他踢球踢得忘了时间。/他恨你恨得咬牙切齿d他看书看得眼睛都疼了。/他吃西瓜吃得肚子胀。1.2.2V+O+V+到+N(N=名词性词组)这类句子,VP是一个动一补一宾结构,动词“到”在其中作补语,可称为含“到”重动句(4)他们聊天聊到半夜。/你们上课上到几点?/他拿书拿到哪儿去了?他送我送到火车站。/他拍马屁拍到马蹄上了。/你帮人帮到底嘛。1.2.3V+0+V+了/过+T(T=数量词组)这类句子,ⅥP2是一个动一补结构,补语是数量词组,动补之间须有时体助词“了”或(5)我们坐车坐了两天。/我当工人当过两年。/我去北京去过两次。/我找他找了几十次。1.2.4ⅴ+0+V+C+了这类句子,VP是动补结构,补语由动词(a)或形容词(b)充当(6)a他害人害够了。/他回答问题回答完了。/他们打球打赢了。b他睡觉睡少了。/他买菜买多了。/他动手术动晚了1.2.5V+O+V+C+了+N这类句子,VP是动一补一宾结构,补语由动词(a)或形容词(b)充当(7)a他唱歌唱出了名。/他种菜种成了专家。/他看书看入了迷。b他写信写错了地址。/他吃药吃坏了胃。/他嗑瓜子嗑疼了牙。1.2.6V+O+V+了+个+C这类句子,P2是个动补结构,补语由形容词(a)或词组(b)充当,表示动作行为所达到的程度,其中的“个”是衬字,无实义。如:(8)a我们喝酒喝了个痛快。/我们玩牌玩了个够b他们吵架吵了个天翻地覆。/他们打架打了个不可开交。1.3动词的时体。时体是动词最重要的语法范畴,带时体助词是动词最重要的特点。在重动句中,VP1和VP2中的动词是同一个,这两个重复的动词在时体方面的特征是否相同?是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现在多认为前一个动词可带时体助中国煤化工开喜认为,这种表现时体信息特征的句法标记只能出现在VP2中,CNMHG认为,VP是非限定性结构,是不自由结构,其中的动词不能带亲,VPI和VP2中均可出现时体标记,但两者出现的时体标记不完全相同,且时体标记的出现,与重动句的结构重动句的结构和语义分析119类型有关,不同的重动句中出现的时体标记不同。请看例句(9)a我看见他提着一个大包提到屋里了我看见他提了两瓶酒提到局长家去了。b他揪着儿子的耳朵揪到外面,让儿子给小明道歉。我们坐了两天车坐到重庆,然后又坐船去武汉。由以上例子可以清楚地看出:含“到”重动句的VP1中可以出现时体助词“着”或,但此时重动句必须处于被包含状态(a组)或作为复句的分句(b组)出现。VP2是“动一数量补语”或“动一补一宾”结构的重动句,VP2中可以出现时体助词“了”(10)我们坐车坐了两天两夜。/他唱歌唱出了名。他当演员当过两年。/他踢球踢断过腿。含“得”的重动句,VPI及VP2中都不可出现时体助词:(11)a*他昨晩唱了歌唱得很不错。b*他洗了许多衣服洗得满头大汗a句VP中出现时体助词,句子不成立;b句VP1中出现时体助词,句子已成为复句,不是重动1.4状语的位置。受状语修饰也是动词的重要特征之一。重动句中状语应置于ⅴPI前还是置于P2前?这也是一个实际运用中容易出现错误的问题,值得注意。有人认为,VPI中的动词既不能带时体标记,也不宜受其他有关词的修饰”。我们认为,VP1和VP都能受状语修饰只是状语的类型不完全相同。一般来说,表示时间、处所及对象的状语多置于VP1前,不置于VP前。但“把”字词组须置于VP前。如(12)a最近下雨下得很多下雨最近下得很多。b我昨天给他们洗衣服洗了一天。“我洗衣服昨天给他们洗了一天c他在中国学汉语学了两年。*他学汉语在中国学了两年。d他吃西瓜把肚子吃坏了。他把肚子吃西瓜吃坏了。而表示范围、频率、比较或语气的状语,既可置于vP1前,也可置于vP2前。如:(13)a他的确唱歌唱得很好。他唱歌的确唱得很好。b他已经找你找了几次。他找你已经找了几次。c他们都怕老鼠怕得要命。她们怕老鼠都怕得要命。d他比我说汉语说得好。他说汉语比我说得好。e他到底打球打得怎么样他打球到底打得怎么样?需要注意的是,有的副词,VP1前和VP前都可用,但表达的意思有差别如:(14)a他也唱歌唱得很好(你唱得好,他也唱得好)b他唱歌也唱得好(他打球打得好,唱歌也唱得好)由以上分析可以看出,重动句中相同的两个动词,其地位基本是平等的,都可有时体标记,都可受状语修饰,没有理由认为后一个动词体现出的动词特征比前一个动词多。重动句的语义分析2.1重动句的语义特征和语义重心。重动句重复蜘的雪更同时又是语义中国煤化工上的需要。重动句最重要的语义特征就是对动作行为士来看,重复即是强调,同一动词重复两次,在语义上就起到了强调CNMHG句(15)a你学汉语学了几年?b你学了几年汉语?120华侨大学报人文社科版)三O0一年第一期(16)a他打赌打输了。b他打赌输了。(17)a他说汉语说得很流利b他说汉语很流利。以上三例,a句和b句的基本意思相同,但a句显然比b句更具强调意味:例子15强调“几年”是“学”这个行为持续的时间;例子16强调“输了”是“打”这个行为的结果;例子17强调“很流利”是“说”这个行为的状况。重动句的语义重心是P1还是VP2?这也是目前争论的问题之一。有人认为语义重心在VP2,有人认为VPl和VP都是语义重心。③我们倾向后一种说法,理由如下:重动句由vP和vP结合而成,从结构上看,ⅥPI和P都可带时体标记,都可受状语修饰,句法地位基本平等;从表义上看,VP叙述一个动作行为,VP2紧接着对该动作行为的情况进行描述和说明,两者互为依存,缺少任何一项,句子的表义都不完整、不全面。如(18)他洗衣服洗得很累。他吃肉吃多了。如果去掉VPⅠ“洗衣服”、“吃肉”,句子变成“他洗得很累”、“他吃多了”,那么,他洗什么洗累了?他吃什么吃多了?只有描述,没有具体的行为,句子表义显然不完整;如果去掉VP2,句子变成“他洗衣服”、“他吃肉”,只有行为,没有对行为的描述,表义更加不完整。特别是一些重动句不能变换为其它单句形式,如果不用重动句的形式,就必须用复句形式来表达。如:(19)他看书看得头疼。此句如果不用重动句表达,就只能用复句来表达:他看了很长时间书,结果看得头痛。由此可见,重动句实际上是由两个句子合成的,因此它有两个语义重心,是双语义焦点句。2.2VP与vP的语义关系。重动句由VPl和vP两个结构组合而成:S+VPl+VP,概括说来,VP2是对VPI的描述或说明。具体说来,两者在语义上主要存在以下几种关系VP2描述主语或宾语进行P所导致的状态或结果(20)他打球打得很累。他做作业做得很整齐他踢球踢断了腿。他种菜种成了专家。VP2说明VPI持续到的时间或地点:(21)他们上课上到十二点。我送他送到火车站。P说明VP1持续的时间或重复的次数:(22)我坐车坐了两天。我找他找了好几次。VP2描述或评价vPI的状况(23)他起床起晚了。他睡觉睡少了他打球打得很好洗衣服洗得很快。VP2描述VP1所达到的程度(24)他喝酒喝了个够。他踢球踢了个痛快。你帮人帮到底。2.3补语的语义指向与语义限制。在含“得”的重动句中,VP2中的补语受到一定的语义限制,这与其语义指向有着密切关系。2.3.1当补语的语义指向名词性成分(主语或宾语)时,补语必须表示名词性成分在动词所指行为影响下产生的结果、状态,6如果补语与动词之间不是这样的语义关系,则句子不能成立。请比较(25)a他做菜做得很好吃。c*他看电V凵中国煤化工b他看书看得很累。d*他做作CNMHGa句补语指向宾语“菜”,表示“菜”在“做”的作用下广生;b句忡坩宿向主语“他”表示“他”在“看”的作用下产生的结果,这两句可以成立,而c句补语指向宾语“电影”,但重动句的结构和语义分析121“电影好看”并不是“看”的结果;d句补语指向宾语“作业”,但“作业难”并不是在“做”这一行为影响下所产生的结果,因此这两句不能成立。2.3.2当补语的语义指向动词时,补语的语义必须与动宾结构的语义搭配,否则句子也不成立。请看下面的例子:(26)a他打孩子很厉害。c他打孩子打得很厉害。他抽烟很厉害。他抽烟抽得很厉害。他喝酒很厉害。他喝酒喝得很厉害。b他打球很厉害。d“他打球打得很厉害。他下棋很厉害。他下棋下得很厉害。他写文章很厉害。他写文章写得很厉害。在汉语中,“厉害”是多义词,说明不好、不幸的行为时,表示动作行为的程度高、剧烈(a组),说明正常行为时,则表示水平高(b组)。在主谓谓语句中,“厉害”与两种行为搭配,但在重动句中,“历害”只能用于不好、不幸的行为,表示动作行为的程度高、剧烈,而不能用于正常的行为。c组句子的行为是不好的,与“厉害”的语义搭配,因此成立;d组句子的行为是正常的,与“厉害”的语义不搭配,因此不成立。参考文献:[1][4]项开喜.汉语重动句式的功能研究[J.中国语文,199,(4)[2][3][5]王灿龙.重动句补议[J.中国语文,199,(2)[6]李英.论含“得”述补短语[门.中山大学学报论丛,1995,(3)Structural and Semantic Analysis of Verb-Repeating SentenceZHAO Xin(Center of Teaching Chinese as a Second Language, Zhongshan UnAbstract: Structural analysis and semantic analysis are conducted on the verb-repeating sentence. This sentenceconsists of VPl and vP2 as two structures connected in succession. VPl and vP2 are basically equal in syntaticposition, on them the marks of tense and style will be appeared and adverbial modifier will be accepted. Thissentence is dual semantic focal sentence, in which VPland VP2 with their mutiple semantic relevance dependon each other for existence and neither of them can be lackKeywords: verb-repeating sentence; structural analysis; semantic analysis【责任编辑吴应望】中国煤化工CNMH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