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社会与中国

2005年第4期广西杜会科学NO.4,2005(总第118期)GUANGXI SOCIAL SCIENCEScumulatively, NO. 118)消费社会与中国吴翔(西南交通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院,四川成都610031)[摘要]鲍得里亚的消费社会是指现代西方发达国家由于物的极大丰富与系统化而兴起的一种社会形态。随着世界体化趋势的不断加强和深化,中国已经步入了消费社会。[关鵪词]鲍得里亚消费社会中国[中图分类号]C1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6917(2005)04-0165-03消费社会这一概念是法国著名学者让鲍得里亚(Jean望无穷化。鲍得里亚认为在现代消费社会中,商品不仅具有Baudrillard)在其早期著作《消费社会》中提出的,意指20世纪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而且也具有符号价值,且在现代社会60年代以来的西方现代社会由于物的极大丰富与系统化而兴中,商品的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已经边缘化,而符号价值却由起的一种杜会形态。在这一社会形态中,人们将消费作为生边缘化趋于中心化,成为消费社会商品的主要价值。在消费活的中心,再也不是将生产作为生活的中心,人们只有通过消社会中,人们消费的对象不再是物品(商品)本身或其用途,而费才有可能进入整个社会,被社会认可和接纳,从而获取相应是作为符号的商品在整个符号系统中所具有的意义。人们之的社会地位。同时也只有通过消费,人们才能通过物而与他所以崇拜商品,大量地甚至疯狂地消费商品这是由于它能够人发生关系进行交流。在鲍得里亚看来,消费社会的兴起,给人们带来自信、地位和威望等。通过商品的符号价值,由商物的系统的形成符号价值的产生,可以说是同一社会进程的品所构成的物的系统达到了对整个社会更加有效的控制。不同方面,三者是相辅相成的。消费社会的兴起意味着资本总之,在鲍得里亚看来,现代消费社会是一个高度商品主义社会的重大历史转型。化、人际关系冷漠化、人的欲望无穷化、供给和需求同质化的(一)消费社会的特征。在鲍得里亚的语境中,20世纪60社会。年代以来,西方国家所形成的消费社会具有以下一些特征:鲍得里亚对于现代西方社会的描述虽然比较极端,但从1.日常生活世界商品化、商品同质化。与传统日常生活总体上看,他无疑很好地甚至是逼真地勾勒出了现代西方社的物的世界相比,消费社会的日常生活的物的世界已经商品会的面貌。虽然鲍得里亚所描述的消费社会不是以中国社会化。日常生活所有的物都已经成为商品,不再有非商品的物为蓝本,在他的著作中也没有谈到中国社会,但是在世界一体,而且生产者也只是从纯功能的角度提供这些商品,商品化趋势加强的今天,中国与世界的联系与及其对世界的影响(物)的个体特征、人文沉淀均已消失,所有供给的商品都是同日益加深特别是随着中国经济的日益发展,当今的中国已经质的、可替代的,甚至人们对商品的需求也是同质的、理性化步入了鲍得里亚所说的消费社会吗了的。(二)当今中国—消费社会?从以上对鲍得里亚消费社2.人与物以及人与人的关系发生了变化,人际关系冷漢会理论的叙述中,我们可以看出,所谓的消费社会,是一种建化。在消费社会中,所有商品化的物组成了一个物的系统,单立在高度发达的生产力水平基础之上的以消费作为生活中心个的物或部分的物则变成了这一整体系统中的一个符号,因的社会形态。它具有高度商品化、人际关系冷漠化、人的欲望此,人与物的关系变成了人与符号的关系。人与人的关系被无穷化以及供给和需求同质化的特征。要分析当今中国是否商品所组成的物的系统所控制,只有通过消费,人与人之间才已经进入了鲍得里亚所说的消费社会,就必须从当今中国是能够发生联系。同时,人与人之间缺乏自由的热情而投入的否具备消费社会的几大特征着手进行分析:交往和交流。用鲍得里亚的话来说,在现代消费社会中,人与当今中国社会是否高度商品化?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人之间的象征交换受阻,人际关系冷漠化。济学中中国煤化工个社会物品商品化的3.消费社会的商品具有符号价值,人们对商品的消费欲程度,可等来衡量。在高度CNMHG[收稿日期]2004-12-21[作者简介]吴翔(1971-),男,四川巴中人,西南交通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院讲师,四川农业大学成都教学部讲师。165吴翔/消费社会与中国商品化的社会,物品交换的频率高且交换物品的种类多,几乎章提出了民族文化的四维度说认为一个民族的文化可以从囊括了所有的物品,绝大多数物品都被商品化成为商品物资四个方面阐述,即权力距离、不确定性避免、个人主义—一集或向着商品化的趋势发展。法国学者米歇尔阿尔贝尔在其体主义、男性度—女性度。据此许多学者一致认为中国是《资本主义反对资本主义》一书中将物品分为非商品物品、混一个集体主义指数高的国家,认为中国文化历来注重整体,视合物品和商品物品,并且用形象的图表表明了当今欧美国家集体主义为民族的光荣传统同时,强调集体中人际关系的和(即鲍得里亚之消费社会)物品的商品化程度。谐。在先哲们看来,人之所以能够改造自然、利用自然是因为人“能群”,而人之所以“能群”是由于有“分”,既要“能群”又要非品物资混合物资商品物资能“分”,就必须有着良好的人际关系,所以,儒家提出了“仁长教一爱”,墨家提出了“兼爱”,道家提出了“无为”、“不争”,法家提出了“法”、“术”用于调整改善人际关系。在漫长的中国历史长河中,不同群体的人们都既注重运用传统的伦理来协调城市交通新闯媒介人际关系,又重视运用其他的方式来改良人际关系。传统的中国建筑如普遍存在于大江南北的四合院就是一例。在四合院建筑中,人们结邻而居,庭院中的院坝即是人们的公共客厅,每家每户的房门均向着院坝开着。在这种居住模式下,人通过上图我们可以看出,在消费社会中,物品的商品化们一天中的绝大多数时间都处于相互交流和影响之中,由此程度是极高的。但米歇尔认为,即使在高度商品化的社会中也形成了中国传统社会良好的邻里氛围也应该存在着非商品的物品、非追赢逐利的部门,否则,任何但是,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我国经济建设速度的加快,四一个社会都会根基不稳、摇摇欲坠。他引用弗郎索娃.贝湖的合院、胡同等传统建筑纷纷消失,代之而起的是现代化的钢筋话说:“由于存在既不受赢利思想渗透和支配,也不受追求更水泥大厦。大厦的入口处立着保安和“非请莫人”、“闲人免大赢利思想的渗透和支配的某些社会部门,所有资本主义社进”的字牌,大厦中户户一扇防盗门,人们回到家中防盗门会才能正常运转。当高级官员、士兵、法官、神父、艺术家、学关,便形成了一个宁静的家庭港湾,至于防盗门的对面住的是者也被这种思想控制时,社会就要跨了,任何形式的经济都会谁楼上楼下住的是谁则浑然不知,加之市场经济的来临,人受到威胁。在人类社会中最宝贵和最高雅的东西,如荣誉、愉们每天行色匆匆、疲于竞争,哪有时间去和邻居或其他人闲悦、亲情、尊重他人,不应进入任何市场;否则,任何一个社会聊再有西方实用主义、个人本位文化的冲击,当今中国社会群体都会在这种基础上摇摇欲坠。”米歇尔认为,如果一切物人际关系的冷漠可见一斑。于是,就出现了“早上离家晚上品(关系)都已商品化,如果律师把案件当事人当成合理开发回,天天相见不相识”的邻里关系,出现了陪人聊天这一新兴的诉讼矿藏,医生把病人当成利润中心,整个社会就没有什么产业,在校园中也很难再听到“老师好”的声音,而在报端却常信任感了,而“一个正在被摧毁信心的社会有什么价值呢?米常见到父子不认、夫妻反目、家庭凶杀、旁观者冷漠之类的事歇尔反问道例。社会上广为流传的一端顺口溜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当今对照米歇尔的观点纵观中国当今社会,有什么物品(关中国人际关系冷漠化的趋势:“50年代人帮人,60年代人整系)不能被当作交易的商品呢?且不说钱与权的交易、肉体与人,70年代人防人,80、90年代各人顾各人。”从这一层面来金钱的交易在中国当今社会的蔚然成风,就拿荣誉、友谊、爱看,当今中国也已然是一个消费社会。情、自由这些连西方消费社会的人士都认为不能商品化的东3.当今中国人的欲望——无穷化?在中国传统思想中西来看,当今中国社会却对此实现了高度的商品化:学校中的道家主张“无为”、“不争”,佛家主张“无我”,儒家主张“存天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可以用金钱或肉体买到;企业产理、灭人欲”,在这样的传统思想影响下,中国人缺乏西方人那品的金奖银奖优质奖可以用金钱买到;形同槁木的亿万富种勃勃进取的精神,因此,中国的科技、经济、政治虽源远流长翁可以用金钱买来风华正茂的女研究生的青春与爱情;锒铛却由盛而衰甚至演绎出了近代历史上的一幕幕丧权辱国的入狱的亿万富姐在几个月即可出狱并接拍广告、电影;…在悲剧。可以说,传统中国人是强调节欲、灭欲的,直至毛泽东中国好像没有什么东西不能被当作商品交易。相对于西方消时代,人们还是以贫为荣,强调节欲。那么,在当今的市场经费社会而言,中国社会的商品化程度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济条中国煤化工改变呢?因此,从这一角度来看,中国社会已然是消费社会。原始推动力就是人们2.当今中国社会的人际关系——冷漠化?美国著名的管的无CNMH而用以满足人的欲望理学家吉特霍夫斯泰特于1980年发表了一篇题为《动机、领的物资有限,为了协调解决这一对矛盾才产生了市场经济这导和组织:美国的理论可以在国外应用吗?》的跨文化研究文一经济运行体制。从现实的角度来看,如果没有人们无穷的数据广西社会科学20054/社会学欲望或者当政者没有通过体制充分挖据和调动人们的欲望,方面规范了社会的运转,但另一方面也压抑了人性。对中国中国经济也不会年年保持这么快的增长速度。传统经济模式而言,虽不见得有极其发达的工业,但也于20世纪90年代后之下的“大锅饭”机制,从一个方面看就是由于当政者没有充半期步入了消费社会。随着中国消费社会的到来,伴随而来分挖掘甚至有意压抑人们的欲望而造成效率低下。市场经济的不仅有秩序规则和理性以及人性的压抑,更有思想的同质本身就是一个充分调动人们的无穷欲望以促进经济发展的经和压抑,如何克服这些弊端是摆在中国每一个有识之士面前济模式。因此,从体制的角度来看,中国既然实行市场经济体的一道难题制,就必须充分挖掘及调动人们的欲望,才能使这一体制成功运行。现实生活中数不胜数的反面事例也给我们提供了当今[参考文献]中国人欲望无穷化的例证。而人们的无穷欲望正是由于消费社会商品所具有的符号价值带来的社会意义造成的。从这[1][法]鲍得里亚,消费社会[M].刘成富等译,南京大学角度来看,当今中国也符合消费社会的特征。出版社,2000此外在市场经济体制下,企业为了追求经济效益的最大2] Jean baudrillard. Consumer Society[M]. Myths化,必须讲求规模经济、规模效益,于是,企业合并成风,超大 Structures, London:Sage,1998型企业纷纷出炉,其结果便是批量生产批量销售,这种批量3]俞吾金现代性现象学—与西方马克思主义者的对生产及批量销售的东西无疑是同质的,是由符码构造的真实,话M].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它丧失了与自然界的联系,丧失了物品本身的独特性,这种消4][法]米歇尔阿尔贝尔资本主义反对资本主义[M]费社会同质的生产影响了人们的思想。人们不仅要按照一定杨祖功、杨齐、海鹰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9的模式、模型符码去造物、生产,而且也应按照一定的模型、[5]俞文钊管理心理学[M]甘肃人民出版社,1989符码去思想,否则,就是异端、白痴、神经病,于是,中国出现了6[美]斯蒂芬P罗宾斯组织行为学(第七版)[M]孙同质化的思想和思维模式,中国共产党的一党执政和对主流建敏、李原等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7意识形态的强化教育又进一步强化了这种同质思想和思维模7]邵道生中国社会的困惑[M].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式。这样的思想和思维模式既造就了各种各样不一而足的有1996中国特色的热潮、跟风,也使科技学术界的创新能力下降,抄8]徐仪明,陈江风,刘太恒.中国文化论纲[M].河南大袭蔚然成风,几十年都难出一个世界大师级的人物,诺贝尔奖学出版社,1992更是与我们无缘。拿人文社会科学来说,时至今日,其刊物林[9]董广杰,龙的传人与龙的精神——中国侍统文化透视林总总数千种,但没有一种被SCI或A&HCI所收录[M].中国纺织工业出版社,2001.消费社会的兴起是工业文明发展的必然结果,消费社会[资任编辑:梁军涛]的到来带来了物质和商品的极大丰富,同时,也带来了发达工[校对梁艳阳梁军涛秦岚]业文明所特有的秩序规则和理性,这些秩序规则和理性中国煤化工CNMHG1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