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分析理性

2007年第2期浙江社会科学2007年3月No. 22007ZHEJIANG SOCIAL SCIENCESMar.2007论分析理性口许涤非内容提要作为探索真理的两种理性,思辨和分析有着实质的区别。中华传统文化不能产生现代科学技术是因为缺少分析理性的传统。分析哲学的价值在于它在哲学研究中提倡分析理性和科学精神。思辨与诡辩只有-步之遥。”哲学科学化"这个命题具有重要意义。关键词分析理性 分析与思辨 逻辑与实证 思辨 与诡辩哲学科学化作者许涤非,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副教授哲学博士。(北京100872 )地确定此种推理成立或不成立。从逻辑的眼光分析与思辨看思辨推理时时发坐链接”中断,要依靠非逻这里所说的分析是相对于思辨而言分析理辑的东西例如悟性过渡。这使得这种推理的有性因而是相对于思辨理性而言的。思辨的方法,效性”成为不可判定的东西。这就是为什么哲学是传统的或经典的哲学方法科学的方法本质上家第100次地宣布驳倒了对方,但第101次继续是分析的,而不是思辨的。从这个意义上经典的驳斥。第三思辨也可以强调经验的重要但并不哲学不论是东方的还是西方的都不是科学。确认经验(包括实验)证实的必要。例如康德的说一个东西不是科学不等于说它是反科学、“物自体”，是不需要经验证实的。相比之下,作伪科学。反科学、伪科学的东西使我们偏离真理，为科学理性的分析理性则具有两个重要特点:第而作为人类理性重要存在方式的哲学无疑有助一强调实证,即强调经验(包括实验)证实。第于我们接近真理甚至是以一种无可取代的方式 ，二 强调逻辑这种逻辑是严格的这种严格性是帮助我们接近真理。说哲学不是科学，是指它的可验证的。方法,即思辨的方法本质上不是-种科学方法。指出分析和思辨的上述实质性区别,不包含这主要表现于如下几点。第一思辨结论有的既贬低乃至否定思辨理性的意思。事实上,对于认不依赖经验,也不依赖推理,而来自于哲人的悟识真理这个目标来说经验证实和逻辑推理的作性。得出这种结论需要悟性理解此种结论,也用并不是无限的。科学的作用也不是无限的。特需要悟性。此种悟性是实实在在的,但究竟是什别是当进入形而上的领域,哲学思辨的作用是不么说不清楚。第二推理无疑是思辨的重要形可取代的。思辨作为一种素养，是 一个人乃至一式。如果说中国古代哲学很多是不依赖于推理的个民族素质的重要方面。箴言式的那么西方哲学则是靠推理构建的。在那么指出分析理性和思辨理性的上述实质中国煤化工词典中"，思辨"因而被定义为运用逻辑推导而进行的纯理论纯概念的哲学思考”。但问题在YHCNMHG.中华传统义化之缺失于思辨推理,从总体上不是-种严格的逻辑推理,即不存在一组相应的规则或标准可以无疑义国人恐怕很少思考,为什么自己正在享受的129许涤非论分析理性现代文明,从飞机汽车到电灯电话几乎无- -不是高一点说罗素是在暗示分析理性与中华传统文自西方世界的舶来品?在业已建成的全球化大厦化的缺失。中,中华传统文化提供了什么?最多提供了几件思辨与诡辩只有- -步之遥雍容华贵的壁毯如我们的哲学、文学和艺术。支撑全球化大厦的两根支柱,- 是现代科学技术二罗素是分析哲学家。分析哲学的目标是运.是法制。这两样东西对我们来说都是舶来品。全用现代数理逻辑通过对语言的精确刻画为哲学球化大厦的担纲之梁是西方文化不是中华传统思考提供一个精确的平台,以澄清充斥其中的含文化!混、歧义乃至诡辩并使一些无意义的哲学陈述和在抗日烽火中的西南联大,有一位洋教授,叫争论最终得以终结。李约瑟他就思考并尖锐地提出了这个问题:为什当我们指出了分析理性和思辨理性的区别,么有五千年历史的中华传统文化和现代科学技术并进而断定哲学不是科学, -个紧接着的问题自几乎无关呢?这个问题后来被称为李约瑟问然是,哲学要不要科学化能不能科学化(能在多题。D大程度.上科学化)?分析哲学的真正价值,不在爱因斯坦说现代科学技术有两个基础,- -是于它的某些哲学结论而在于它在哲学研究中提.西方的实验科学,二是亚里士多德的形式逻辑。倡分析理性提倡科学精神。分析哲学实际上提爱因斯坦指出的这两个东西- -个是实证另一个出了哲学科学化”这个命题。是逻辑,说的就是分析理性。现代科学技术的基如果确认对于认识真理这个目标来说,分析础就是分析理性。爱因斯坦无意中对李约瑟问理性并不能完全取代思辨理性那就是确认哲学题给出了一个回答。中华传统文化缺失分析理不能完全科学化。但哲学不能完全科学化,不等性这就是为什么从中不能产生现代科学技术的于哲学不需要或不可能科学化。事实上"，哲学科学化”这个命题具有重要意义。原因。中华传统文化不乏相反相成、相生相克"的'哲学科学化”的基本含义首先是:思辨理性思辨理性,但就是重实用轻实证尚圣人之言慢虽然超越分析理性,但它首先必须合乎分析理性，逻辑推理。先秦文化中曾有注重推理、论证、辩驳即合乎逻辑。否则，这样的思辨"就是反科学的墨学名辨这说明中华传统文化中有分析理性的伪科学的就是诡辩!思辨与诡辩只有一步之的一丝血脉,但很快在被罢黜之列未能延续光大。遥。中华传统文化缺失分析理性原因有二。第一，它辨证思维是-种重要的思辨。但一些所谓的是人本文化关心的不是自然的本质及其开发利辩证思维”实际上就是诡辩。其中最突出的就用而是齐家治国平天下”,它的目标不是求物是对辩证矛盾的错误解读。作为对事物对立统之是”,而是求人之是”。第二,这种人本文化有的正确抽象辩证矛盾这一概念的意义在于强调着根深蒂固的人治背景。”法治和人治的根本区全面地动态地看问题。例如毛泽东断定帝国主别之一是前者讲逻辑后者不讲逻辑。前者依据义既是真老虎又是纸老虎”,无非是强调要从本分析理性为自己辩护,后者依据圣人之言为自己质和现象、战略和战术不同的角度全面动态地看辩护。国人是如此习惯子曰,马克思说毛主席帝国主义。这一断定完全可以合乎逻辑地形式表教导我们这种表达模式原因就在于此。"②达为A并且B"。但这一断定却被错误地表达为据说罗素上世纪初在北京讲学时,曾在黑板一个不合乎逻辑的形式A并且非A"。这样辩证矛盾就被解读为-种神秘的东西,它具有矛盾上写了个2" ,问何意。在座诸多著名国学大师的形式但表达的却是真理。某些同样神秘的辩无一能答。问题在于,当时乃至当今的国学大家中国煤化工己称为高等逻辑把形对此类事并不会觉得尴尬。国学大家不懂算学小式HcNMHG等逻辑中矛盾的形式技何尴尬之有?其实罗素此举是耐人寻味的。只能容纳错误,而在高等逻辑中矛盾的形式却可”、2"在这里就象征着数学、逻辑和分析理性。拔以容纳真理或者干脆耸人听闻地断定:矛盾然130浙江社会科学2007年第2期而是真理!思辨就这样成为诡辩。我们的哲学家应该思考:他们的理论怎么能这样解读的辩证矛盾”的一个典型例子有证明一切呢?关恩格斯的断定":运动着的物体每一瞬间既在什么样的理论能证明-切?逻辑学告诉我这儿又不在这儿”。-方面,普通人的思辨素养们不协调的理论能证明一切。所谓不协调就是就可以接受这是个真命题;另-方面这个命题似包含矛盾。诸多违背分析理性不合逻辑的矛盾,乎更有理由具有A 并且非A"的矛盾形式。但事通过滥用思辨的途径,以辩证矛盾的名义混入了实上恩格斯这里所说的每一瞬间”,指的只能我们的哲学理论，导致了它的不协调和能证明一是现实的时间瞬间,而不能是时间无穷小量,因为切的神奇功能。事情非常可能是这样。时间无穷小量仅是一种理论抽象,不是-种现实包含矛盾的理论为什么能证明--切?存在。而现实的时间瞬间无论多么短都是-个有人挑战罗素:在算术理论中增加一个定理时间区间，如同2006年1月1日是个时间区间一“ 1=0”考虑到1≠0" 原本是定理这样这个理样。既然我们认为布什2006年1月1日既在华论就是包含矛盾的理论。请依据这个包含矛盾的盛顿又不在华盛顿"(假设当天布什早晨在华盛.理论证明:罗素就是罗马教皇。顿。下午飞往纽约)是个真命题但并不矛盾,那罗素思考了一下给出如下的证明:么我们有什么理由认为运动着的物体每一瞬1 =0间既在这儿又不在这儿”是个矛盾的真命题,并1 +1=0+1强加于它-个被曲解了的辩证矛盾命题的称谓呢?罗素和罗马教皇就其人数来说是2既然.上上述这样的辩证思维如果只是-部分哲学家述算术理论能证明2=1",自然也就证明了罗素.的思维游戏也就罢了。问题在于在当代中国情和罗马教皇就是同一个人,即罗素就是罗马教皇。况不是这样。如果说中国传统思辨理性只是缺少这是个幽默。但这个幽默对我们来说带点苦科学精神的传统的话,中国当代思辨理性则经历涩。既然我们的哲学家能同样雄辩地证明大跃进了一段肆意叫板分析理性的恶梦。至少在上个世的合理性和改革开放的合理性那为什么就不能纪50年代未和60年代一种被称为对立统一”证明上海就是罗马?的哲学思辨神奇地展示了-种能表达-切、证明-切的能力。”大跃进"明明已显示灾难性的后注释:果我们的哲学家却能通过对九个指头"和一①冯胜利《从人本到逻辑的学术转型》《社会科学个指头"对立统-关系的辩证分析雄辩地论证论坛》2003年第1期第7~27页。其合理性。那么合理的结论应该是:论证不合理②陈慕泽《中化传统文化缘何未成为全球化大厦的为合理的论证不合理,至少有不合理之处。我们担纲之梁》《湖南科技大学学报》2005年第5期第35~38页。的哲学家有责任对此进行理性的总结。责任编辑俞伯灵中国煤化工MHCNMHG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