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与道

第2卷第3期江南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Vol.2 No.32003年6月Journal of Southern Yangtze University( Humanities & Social Sciences )Jun.2003[美学设计艺术学]设计与道.谢小龙，刘观庆(江南大学设计学院江苏无锡214063 )[摘要]设计是怎样一种活动?设计之道是什么?当今主流的设计理念仍然承袭着西方根深蒂固的形而上学传统而所谓的后现代思潮正对这-传统发起挑战。然而不论是现代还是后现代，我国设计界都缺乏自我思考在这个推崇多元性的时代,设计之道更多地需要属于我们自己的探求这既是出于我国设计风土化的考虑,也是对全球设计文化的一种丰富。[关键词]设计道学;传统文化;后现代[中图分类号]TB47 ;B 22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6973( 2003 )3-0100-04Design and TaoismXIE Xiao-long，LIU Guan-qing( School of Design , Southern Yangtze University , Wuxi 214063 , China)Abstract: Which kind of work design is? What way design should go after? In the world themainstream design idea still follows the rooted traditions of metaphysics in western countries. But thetrend of thought so - called Modernism is challenging this tradition. However , neither Modernism norPost - modernism has any thinking and reflection of our own design circle. In this period of canonizingthe variety , the Taoism of the design needs more searching belonging to ourselves. This both bases onthe thinking of conditions in our country and also the contributions to the global design culture.Key words : design ; Taoism ; traditional culture ; post modernism设计是怎样-种活动?是发明，还是科学的发现?这们用来复制的,它也不是用来压抑情感的,而是要用它来进里肯定前者。行更美的创造和幻想。发明是创造原先所没有的东西。但我们不应把它读成抛开仍制约着我们思维和活动的太多的现实中的话语科学发明" ,设计不应该这么严肃,不是态度不该严肃,而霸权我们来设想一种纯粹的设计 那么它是怎样的一个存是内容和形式不该这么严肃。这不是对于科学的否定理在?它有激情,由着性子来无计划无方向难以预料不可性对于设计活动的作用不容置疑然而我们不应将其作为理喻寄生朦胧暧昧洒脱.....如此等等就像诗歌。这就--种不可动摇的理念进行片面高扬和神化,这会使设计失是笔者最初对设计的美丽感觉。因为它可能呈现出这样一去作为-种文化活动的本真面目。设计是要去书写未曾写种状态所以吸引了笔者。它很神秘,因为它的思绪是无序过的文本是文本的编织没有逻各斯( logos )中心论的确定的,出乎意料的。意味只有理性才最容易重复(重复的东西总与有-个原型一设计是什么?设计之道是什么?或权威有关》不一样的声音来自情感和经验,它们不重MH中国煤化工十么?设计之道是什么?复所以才有愉悦。我们艰辛地积累了知识,但它不是让我CNMH G析,从语言本身来看看这[收稿日期]2002 - 12- 18[作者简介]谢小龙( 1978- )男江西上饶人,设计艺术学硕士研究生.100个问题。”设计是什么”这是想用另一个称谓(一个言简意同工之妙笔者亦是如此坚定地认为。这是一个多么令人赅的词条,但或许会是个句子、-段话)来指代设计这个称鼓舞的现象-直理性的西方人不再刻板和自命清高或者谓。说不再是日神式地遮遮掩掩、成年人般克己守律而是酒神但一个称谓真能确定地指代另--个称谓吗?作为解构式地狂放不羁孩子般我行我素。西方人第-次如此深刻思想掌门人的德里达( Derrida )的回答是:不能因为符号自地体会到了万物自然融合的道理,第一次感悟到了人的精身有一种危险的增补性。[1IP168 )就语言或普遍的符号而言，神是开放逍遥的,人类的美丽在于混沌的情感而不在于清B可以指代AC又可以指代B,而C其实又指代了A就这晰的理智。而这一切我们超若天人的庄子早已领悟所谓:样可以回还往复、无限扩充下去。这有点像传话其中存在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庄子齐物论》)所谓":人着极大的误读的危险性。实际上,这是语言本身的一个不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德经》老庄之高妙在可回避的问题。为什么呢?因为过去我们总是用一个名称子天人感应”在于行不言之教”而非西方人那样痴迷于代表另-个名称部分代表全体这是我们历来所作的增补论断。[21P51)活动。一件事物,一个活动的意义总会在某个扩充环节停我们不妨抛开什么是什么”这样的经典定义"活动而顿静止下来成为规整我们思维的无意识中真理般的存在。作-种扩充增补的游戏。设计是种特殊的语言”因此我们谁也不会也不敢(这实际上是种话语的暴力,-种专制)法也可以也应该在其中看到更多的东西,去感悟,而不是将其对它进行进-步的扩充。这样,确定的B指代A意义的生简单化、固定化。因此笔者很赞成这样的命题",设计一成就完成了。但是这些确定的意义往往来自至高无上的心人生”。你的人生之道是什么”那么你的设计之道或许也灵就像主宰人间命运的神仙和发布圣谕的君王是非人性就是什么"。这个道是只可意会只可领悟却无法用语言化的。名之。道一旦可以说出来就不是老子所说的道了。比如董海德格尔( Heidegger )早就向我们提出了这样-个本质仲舒所言的天不变道亦不变”。这样的认为是首先断定天的存在”问题其实也是老子所说的道"万物之道"是什-这里恐怕是指世界即时空一的恒定不变,不变意味么?西方历来都在讨论这个问题,但总是武断地采用存在着可以确定地名之。这是儒家入世之道,名利之道。而显是什么”这样的指代方式。”存在是理性”，这是现代主义的然与此相对道家之道则是人生之道人文之道。[21P12) .经典命题但理性真能指代人类的存在吗?现当代的语营哲学认为我们只有到语言这个一直以二、 设计风土化之道一正视我 们的.来蔽而不明却被人类用来滥施暴力的工具中去领悟人类传统文化存在的真谛。然而语言的本真面貌是怎样的呢?是如结构工业设计的风土化是要追寻一种属于我们的设计之主义语言学所认为的那样一可 以封闭考虑的吗?是可以道。但这个道是可以科学地规整的吗?恐怕不行。它或许归结为普遍适用的抽象规则的吗?现代主义已经作为例证就是一种意境,却不是种确定的方法、-条实在的常道"。表明普遍适用的语言规则只是人类又一次自以为是的一场换句话说如果我们用习惯的显学(西方的形而上学)的理人类学的迷梦是-个莫大的偏见理性的语言使我们的自念和方法去进行我们的设计风土化事业那么在出发点和然我们的传统文化、我们的母体精神失去了存在的空间。期望的结果.上将是一个悖论。其原因何在呢?把世界万物之道最终归于狭义的人类的心灵就如弗洛伊首先风土化意味着我们要考虑到我们的特殊语境主德把人类-切梦境和幻想归结为狭义的父、母、子的俄狄浦要就是我们的传统、我们的文化之道其期望的结果是要体斯三角。人类的瑰丽在于梦境和幻想,当梦境和幻想也可现我们的特色要与众不同。然而形而上学的出发点却是以确定地解释和制造人类还有那份瑰丽吗?要统一和显在( presence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体会到语言的面貌并非如此后现.举例而言脱胎于结构主义语言学的结构主义符号学代的解构就是要消解这个语言观念的乌托邦、这个人为的神是我们习惯采用的方法,它使得设计这样的符号领域也可话还给语言人性的情感和幻想一语言是 具体而飘逸的。以用现代的科学方法进行研究、规整。结构主义符号学认要以自己的名义讲话" (德勒兹Deleuze)这是当代哲为不论是语言的符号还是非语言的符号都是由能指和所学家的呐喊。”哲学史在哲学上行使着明显的镇压职能这指符征和符指)组成的能指是由有限的构成要素的无限就是狭义的哲学的俄狄浦斯:只要你没读过这个或那个,没组合形成的。能指由于被组合在-起的构成要素的差异被有读过关于这个的那个和关于那个的这个,你 就不敢以你赋予特征和意义,正是差异才得以使所指确定。这样能指的名义讲话。"[IPI19)知识分子不正是有这种根深蒂固的见就处在了首要的位置而所指则被放逐到了次要的地位符解吗恐惧和迷信权威权威就是执掌我们命运的神否则号性的体系被从丰富多彩的外界分割出来构成了封闭的就会受到惩罚就有希腊神话中抵抗命运的俄狄浦斯的下结构|中国煤化工)部的差异所带来的现象。场刺瞎自己的双眼漫无目的地流浪。权威就是我们的学在这CNMHG会和历史,或者生物学意问我们的解释只是模仿和重复命运,不可无中生有没有的余地结构是作为自给原创。哲学如此设计就更是如此了。因为,设计在知识的自足的小宇宙被封闭起来的一由于面向外部被封闭所底层而我国的设计更是在世界设计的底层。以结构内就不会发生丝毫变化，或者说结构性语义的研究很多学者认为后现代哲学与我国传统的道学有着异曲将变化这-坐标轴抛弃了。它架空了语言变幻的历时性,101沉迷于能指结构的共时性分析。’ 虚”它的隐”,它的玄”,它的昧”;它散发的绝对是一种这样结构论的方法对于超出能指结构范围的东西是动态的魅力,一种语境之美、 文本之美而不是静止固定的不予考虑也无法把握的了。结构主义因为是操纵作为差异美。这才使它充满了无限的神秘,让全世界的人如此向往。体系的结构所以无法把握结构以前的东西、结构以后的东也正是因为它的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境渗透到我们的西、创造结构的东西、破坏结构的东西、总是流入到结构之，自然、社会这些其他的语境因素中产生了同样奇妙的语中的东西等等。[3IP23-24)境。西方人来到中国,很容易陶醉于诸如四合院中的天伦简单点说结构主义符号学的理想状态就如表音语言之乐、老人们打拳舞剑时的气定神闲这样的景致。这一切那样,比如英语二十六个字母加上人类的理性(语法规则、都不是孤立的它们都融合于同一种意境。音韵规则、音位规则等等)解决-切问题。这很容易让我们我们也有太多的理由为我们的传统文化理念而无比自明了现代主义设计的国际风格”的实质。豪但如把它作为-种陈旧的文化加以背弃或者考古那样前文已提及我国的文化之道在很大程度上正是体现进行研究是一种无知。了后现代主义苦苦追寻的文化哲学,两者都是-种飘忽的罗兰巴特曾经为东方文化所呈现的符号的歧义性深隐学”。由于对于语言主体性的认同,当代已经趋向于对深沉醉并感悟到了西式文化的自以为是",我沉酣于-种文化第-性的认可这是人类认识的一种总体的超越,西方前所未闻的符号系统的意念之中，这种符号系统与我们自后现代的设计之道不会像现代主义者追寻的那样是一-条己的符号系统截然不同。在思考东方的时候,能够讲出来确定的通天大道,而 是随着语境的不同而飘忽不定的。设的不是其他符号,不是另一种形而上学也不是另一种智计之道、设计的意义之道充满了歧义性是测不准的是只慧而是符号系统的正常规范中可能出现的一-种差异,-种可意会的所谓妙不可言”。中国的文化,作为修身之道正变革,一种革命。总有-天我们会就自己的愚陋寡闻写一是这样与现实的显学”相去甚远。中国的文化之道就是如部历史揭示出我们那种自我迷恋的愚昧性,记录下多个世此的无中生有”,在意境这一空无之场”中展现出无穷的纪以来出现的那几次对于我们偶尔听到的差异的追求,以魅力。老子曰”:三十幅共一 毂当其无有车之用埏埴以为及必然随之而来的那种理念上的复原,这种理念上的复原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就在于我们总是用某些已经懂得的语言来迎合我们那种对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道德经》)车轮有了空隙陶于亚洲的无知心理。今天毫无疑问对于东方有上千种事器有了中空房屋有了门窗才有了它们的用途。人们都以情需要了解现在和将来都必须付出知识上的巨量劳动(这有"为莫大的利益,却不知车轮、陶器、房屋之所以有用的项工作上的拖延只能是理念上的闭塞的结果)”[31P4-5)原因是由于那些空无之物”。老子告诉我们的是这些隐" .罗兰巴特提醒西方人不要用形而上学的精英头脑去的存在是比显在更为重要的。这造就了中国传统文化特解读东方。就像几个世纪以来来到东方的西方人那样抱有的美学君不见国画都需要留白,诗词大都没有确定的人着对东方的成见来看"东方其结果只能是只观其形,而不物、时间、地点,而这正是传统文化最为美丽和神秘之处。知其神。他们只看到中国显在的金银财富,却从来不会知如果我们仔细考察-下后现代的设计会很容易发现他们道中国最大的财富在于那些空无之物,因为他们看不懂无也在追求这种空无”的模糊的意境,空无带来歧义和想象,法用自己熟悉的语言来进行解释和复原,所以自以为是地而不再是简单地寻求确定显在的价值、功能。认为这-切都是愚昧之物。我们的国学中有如此与后现代理念相同之处,我们又我们现在又何尝不是这样的愚陋寡闻因为我们也具何必憧憬后现代的理念呢?事实上,我们应该比西方人更有了形而上学的头脑拥有了智慧”这使我们连自己祖先能理解其中的妙处,因为我们的祖先历来是如此认为的。的东西都看不懂了。我们现在看待我国传统文化的眼光已后现代的多元需要我们的独特见解地球村的美丽是需要经和西方人没有什么不同，是希望用我”的逻辑去分析和每个国家每个民族为己任的。德里达在-次与他文本的中运用它在我”和传统文化之间的关系上是不平等的。要理文译者的访谈中就指出":到目前为止我尚未去过中国( 2001解我国的传统文化只能从这种文化之道本身入手换一种年秋德里达终于来到了他向往的中国),而在中国对我的翻眼光用隐”来体会隐”,而不是用理性之显学"来解读传译介绍也颇为有限这是一个悖论。因为从一开始，我对中统文化所体现的隐学”。否则总有-天我们也会就自己的国的参照,至少是想象或幻觉式的,就占有十分重要的地愚陋寡闻写一部历史 揭示出我们的愚昧性。位。当然我所参照的不必然是今日的中国,但与中国的历因此我们要实现设计的风土化绝对不可以脱离这些史、文化、文字语言相关。所以,在近四十年的这种逐渐国语境的因素我们要做的其实也是对文化源流的一种当代际化过程中缺了某种十分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中国对此的诠释,-种寄生其上的解构而不是破坏、毁灭、扬弃。现我是意识到了尽管我无法弥补。”[41P5)代主|“中国煤化工的语境的考虑进行前无其次我们是在谈论设计这-文化符号的范畴就必然古人是可怕的。况且我们有着.CNMH(要关注我们传统中的文化因素。巨大FH化是这个地球.上最为独特我国的传统文化,它的最为美妙的地方确实不在它的的,也是最具有延续性的甚至可以说是最接近当代文化理显现、它的形、它的色、它的内容而在于它的意境如此的天念的这使我们的考察会更清晰、方便和有用。然而,由于现人合一、如此的不可名状、如此的充满了歧义性,在于它的代主义的全球化的同化,已经使我们的这些语境受到了极102大的弱化这会带来困难,也使我们的事业显得迫切。我们你的施舍然后你可以炫耀一下你蒸蒸日 上的事业(财富),需要明白,许多东西就如人们原本纯真的心灵,失去了就那是你的自以为是。它是个绝顶的圣者,金钱和物质对它再也找不回来了。来说算得了什么,不过是种虚无。它的脸. 上已经刻满了皱赶快把老人家”请出来见见太阳吧注意，是请,而不.纹但它的内心仍然是那么的英姿勃发。就像老树看似处是良心发现地或是不太情愿地拉它出来见见世面。它被搁在一种死亡状态但却生机暗藏,-声惊雷、-场春雨过后，置了那么久,你定以为它已经神情枯槁,垂垂老矣等待着它定会抽出青春的枝条。[参考文献][ 1]尚杰.归隐之路一 20世纪法国哲学的踪迹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2.[2]邹牧仑听老子讲道M]深圳海天出版社2002.[3I法罗兰巴特.符号帝国M]孙乃修译.上海商务印书馆,1996.[4][法德里达.书写与差氛[ M]张宁译.上海三联书店2001.(责任编辑程晓芝)(上接第86页)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臧克家《有的人》)扼要的区别性特征,另立繁琐含糊的称谓一“似非而是的他们每天都是民众的教师,但又每天都是民众的隽语"是否合适?学生。(毛泽东《中国共产党在民族战争中的地位》)我以为矛盾修辞法是个大的修辞概念”，似非而是的汉语矛盾修辞法的常见结构形式主要有以上几种,它隽语”只是这个大概念中的-一个小分支。从格式上看英语与英语矛盾修辞法的差异在词句组合”和词语组合”上。”似非而是的隽语”像汉语矛盾修辞法超越短语层次的种英语矛盾修辞法把结构界定在词语组合上,而把用矛盾修类从表达内容上看,像汉语的有些警句、格言。有些矛盾辞手段构成的表面自相矛盾而实际颇有道理的话称为似修辞的句子可以称为似非而是的隽语”,有 些矛盾修辞句非而是的隽语"( paradox)我认为这种说法有以下几点值不能称为似非而是的隽语”。因此把具有矛盾组合和得探讨:深厚意蕴这两个主要特征的矛盾修辞法人为地局限在词语首先,同样是用字面上自相矛盾的词语结构把组合成组合内是不科学的,这是英语矛盾修辞法值得探讨的一个的短语称为矛盾修辞法”而把组合成的句子排除在矛盾问题,也是汉语矛盾修辞法包括短语和复句结构形式的理修辞法之外这显然很不合理。由。其次表面自相矛盾而实际不是颇有道理”的句子,如总之汉语矛盾修辞法是汉语修辞学的新领域拙作的怪人不怪”"，无中生有”",我已经真的失败一然而我胜利不当之处在所难免。我希望能抛砖引玉,让汉语矛盾修辞了。"(鲁迅《孤独者》这些句子如何归属呢?法得到科学的界定和应有的地位敬请学术界前辈、同仁和最主要的问题是撇开词句共同的矛盾修辞这个简明读者不吝指正。[ 1]苗力田.古希腊哲学[ 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0.[2]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I 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中国煤化工長任编辑王爱君)MYHCNMHG103